慈竹

宋代 • 乐史

蜀中何物灵，有竹慈为名。
一丛阔数步，森森数十茎。
长茎复短茎，枝叶不峥嵘。
去年笋已长，今年笋又生。
高低相倚頼，浑如长幼情。
孝子侍父立，顺孙随祖行。
慈爱必孝顺，根枝信天成。
吾闻唐之人，孝行常忻忻。
郓州张公艺，九世同一门。
大帝闻其名，衡茅降至尊。
冯宿丱岁时，随父庐祖坟。
父子相随孝，灵芝特地春。
北海吕元简，四世为家主。
以至牛马羊，异母皆相乳。
虞乡董恭直，鞠养诸孤遗。
鸲鹆与鸦鹊，同巢而共枝。
孝行动天地，鸟兽皆随时。
又闻猓然兽，死不相弃离。
{蜳攵}𧍪与鲛鱼，子母长相随。
兽面而人心，此兽信有之。
兽心而人面，其人诚可悲。
李钧为侍御，弃母在温州。
母因殍饿死，甘旨何悠悠。
光禄李玕者，亦是斯人流。
有母不侍养，异居经千秋。
唐家法网宽，贷死流遐陬。
崔湜为侍郎，天子赐瓜香。
携归与爱妾，老母不得尝。
一旦恶贯盈，杀之于路傍。
越公钟绍京，至孝何殊常。
少时得果瓜，先解进高堂。
长大遇玄宗，荣华不可当。
孝者名常新，逆者污人伦。
人既不如竹，乃是一埃尘。
夫为人子者，莫若事尊亲。
夫为人父者，莫若教儿孙。
积善与行孝，可以立其身。
我愿移此竹，栽于率土滨。
使彼行人见，皆为慈孝人。
樵童见此竹，且莫伐为薪。

译文：

在蜀地，什么东西最有灵性呢？有那被称作“慈竹”的竹子。

一丛慈竹，占地数步之宽，郁郁葱葱地生长着数十根竹茎。这些竹茎有长有短，枝叶并不张扬突兀。去年长出的笋已经长成了竹子，今年又有新的笋破土而出。它们高低错落，相互依靠，就好像家中长辈与晚辈之间的深厚情谊。那情景仿佛是孝子恭敬地侍奉着父亲站立，孝顺的孙子乖乖地跟随着祖父前行。慈爱必然会换来孝顺，就像这竹的根和枝一样，是天然生成的道理。

我听说唐朝有很多人，他们以孝行闻名，常常乐在其中。郓州的张公艺，一家九代同堂生活在一起。唐高宗听说了他的大名，亲自来到他那简陋的茅屋。冯宿在年幼的时候，就跟随父亲在祖坟旁搭建庐舍守孝。父子之间相互传承着孝道，就连灵芝都特地在那时生长。北海的吕元简，四代人都是一家之主，以至于家中的牛马羊，不同母亲生的幼崽也能相互哺乳。虞乡的董恭直，收养了许多孤儿。就连鸲鹆和鸦鹊，都能同巢共枝和睦相处。孝行能够感动天地，连鸟兽都会顺应这孝道。

又听说有一种叫猓然的野兽，同伴死去也不离不弃。还有{蜳攵}𧍪和鲛鱼，母子始终相伴相随。有的野兽虽然长着兽面，却有着人心般的情义，这样的野兽确实存在。可有的人长着人的面孔，内心却如同野兽一般，实在是可悲啊。

李钧身为侍御，却把母亲遗弃在温州。母亲最终因为饥饿而死，他平日里本该供给的美味食物却一直没有。光禄李玕，也是这类不孝之人。他有母亲却不侍奉赡养，和母亲分开居住了很久。唐朝的法律比较宽松，这些人只是被免去死罪，流放到了偏远的地方。崔湜担任侍郎时，天子赏赐给他香甜的瓜。他却把瓜带回家给了爱妾，自己的老母亲都没尝到一口。一旦他的恶行积累到了极点，最终被人杀死在路旁。

越公钟绍京，他的孝顺非同寻常。年少时得到瓜果，总是先拿给长辈。长大后遇到唐玄宗，获得了无尽的荣华富贵。孝顺的人美名永远新鲜，忤逆的人则玷污了人伦道德。人如果还不如这慈竹，那就如同尘埃一般渺小而卑微。

作为子女，最好的事情就是侍奉好自己的父母长辈。作为父亲，最好的事情就是教导好儿孙。多做善事、践行孝道，就可以在世间安身立命。

我希望把这慈竹移栽到全国各地。让过往的行人看到它，都能成为有慈爱、有孝心的人。那些打柴的孩童看到这慈竹，也不要把它砍去当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