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六十四,获谴输鬼薪。 束书出东门,挥手谢国人。 笑指身上衣,不复染京尘。 时有一老翁,祝我当自珍。 却后十五年,迎君浙江滨。 我笑语是翁,岂说他生身。 事果不可知,邂逅如隔辰。 鹤发无余鬒,鹑衣仍苦贫。 秋风旱河头,握手一笑新。 买酒烹鸡豚,往事得具陈。 试数同朝旧,零落增悲辛。 与翁虽俱老,肝胆犹轮囷。 千里亦命驾,何况托近邻。 秋高佳风月,相过莫厌频。
赠洞微山人
译文:
我已经六十四岁了,遭到朝廷的责罚去做砍柴的苦役。我收拾好书籍,走出东门,挥挥手和京城中的人们告别。我笑着指指身上的衣服,心想从此再也不会沾染京城的尘埃。
这时有一位老翁,叮嘱我要好好保重自己。他说再过十五年,会在浙江之滨迎接我。我笑着对这位老翁说,这哪能说得是来生的事呢。世事真的难以预料,没想到真的就像隔了一个早晨那样,我们很快就又相遇了。
此时老翁已是满头白发,没有一丝黑发,穿着像鹌鹑羽毛一样破旧的衣服,依旧十分贫困。在秋风萧瑟的旱河头,我们握手相见,那笑容都带着新鲜感。
我们买了酒,煮了鸡和猪肉,把过去的事情都一一说出来。我试着数了数曾经同朝为官的旧友,发现他们大多已经离世,这让我更加悲伤。
我和老翁虽然都老了,但我们的肝胆依然像盘绕的大树一样刚直、赤诚。就算相隔千里,我们也会驾车去相见,更何况我们还算是近邻。在秋高气爽、风月美好的时节,我们相互往来,可不要嫌次数多呀。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