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起杂言

宋代 • 陆游

国不可以无菑眚，身不可以无疢疾。
无菑之国乱或更速，无疾之身死或无日。
昆夷𤞤狁无害于周之王，辟土富国无救于隋之亡。
壮夫一卧多不起，速死未必皆羸尪。
古来恶疾弃空谷，往往更得度世方。
我年九十理不长，况复三日病在床。
天公念之亦已至，儆戒不使须臾忘。
起居饮食每自省，常若严师畏友在我傍。
跻民仁寿则非职，且为老惫针膏肓。

译文：

国家不可以没有灾害变故，人自身也不可以没有疾病困扰。
没有灾害的国家，动乱或许来得更快；没有疾病的人，死亡也许就在不远处。
昆夷和猃狁这样的外部侵扰，并没有妨碍周朝成就王业；开疆拓土、使国家富裕，也无法挽救隋朝走向灭亡的命运。
身强体壮的人一旦卧病，很多时候就再也起不来了，迅速死去的未必都是瘦弱多病之人。
自古以来，那些身患重病被遗弃在空谷的人，往往反而能获得延年益寿的方法。
我已经九十岁了，按常理来说在世的日子本就不长了，更何况我还连着三天卧病在床。
老天爷对我的眷顾已经够多了，不断地给我警示，让我片刻都不敢忘记自身的状况。
我每天在起居饮食方面都会自我反省，就好像有严厉的老师和正直的朋友在我身旁监督着我一样。
让百姓都能长寿安康本不是我这个年纪该操心的职责了，我还是先给自己这衰老疲惫的身体医治一下顽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