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米行

宋代 • 陈造

竹君亢宗擅楚墟，一一修耸山泽臞。
风流秀整与世殊，楚俗食息皆尔须。
薪之篱之且籧篨，笲筥箱篚䉉篮笯。
沟瓦厥祖羹其雏，随索斯获掇诸涂。
今岁麦秋旱岁余，得麦仅足偿官租。
竹君悯农如士夫，著花结实千林俱。
密砌玉粒缀旒珠，株株撷取虽锱铢。
弥顷亘亩无闲株，硙磨蒸炊胜雕胡。
邻里乞索水火如，坐令颦蹙兴歌呼。
野叟好事能分吾，香清而洌甘而腴。
此君行能不一书，此惠及物旋就枯。
摩顶放踵忘其躯，所学无乃墨者徒。
老子苟禄天之隅，袖手无策苏𡞦孤，投匕三叹吾慙渠。

译文：

竹子在楚地一带堪称宗族中的杰出者，每一根都修长挺拔，好似山泽间清瘦的隐士。它们风姿潇洒、秀丽整齐，与世间其他草木大不相同，楚地百姓的日常生活都离不开它们。竹子可以用来当柴烧，能编成篱笆，还能制作成粗竹席；也能做成盛物的笲筥、箱篚、䉉篮、笯等各种器具。甚至用竹根做瓦沟，用竹笋来做菜羹，随时取用就像从地上拾取东西一样容易。

今年麦收的时候，已经干旱了一年多，收获的麦子仅仅够偿还官府的租税。竹子就像有仁爱之心的士人一样怜悯农民，千片竹林都开花结果了。那竹子结出的果实像玉粒一样密密麻麻，如同缀着的旒珠。虽然每一株竹子上采摘下来的果实分量不多，但整片整片的竹林没有一株是空闲不结果的。把这些竹米磨粉蒸煮，比雕胡米还要美味。邻里之间相互借火借水来煮竹米，原本因饥荒而愁眉苦脸的人们，现在都欢呼起来。

有热心的老农夫分给我一些竹米，吃起来香气清幽、味道甘美，口感肥腴。竹子的好处简直写也写不完，可它为了惠及万物，很快就枯竭了。它就像墨家的信徒一样，从头到脚都奉献出自己，不惜牺牲自身。

我空拿着朝廷的俸禄，在这偏远之地无所作为，面对受苦的百姓却没有办法去拯救他们。放下筷子，我不禁长叹，真为自己不如竹子而感到惭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