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向来马量谷,封君劣比羊千足。 浮云富贵漫夸毗,不博范叟回青目。 此叟落魄水墨仙,松煤染指皆其天。 奏刀浪诧牛无全,寝讹降饮二百角。 身不服箱鼻不穿,觳觫肯受众目怜。 高郎画徧米家船,此轴宝重一当千。 老子老欲耕淮壖,薋菉葹满高下田。 政用百尾收乌犍,刀剑纵售能几钱。 展掩此画空惘然,平日幽趣终拳拳。 此叟傥可作九原,画我草履麻为鞭,经挂牛角群牛前。
题高梦锡指牛图
译文:
曾经的将军,消耗的粮草多得可以用马来计量;那些封君,所拥有的财富也就跟千只羊差不多。他们把富贵当作浮云般到处炫耀,可这也比不上范叟能得到青眼相看。
这位范叟是个落魄的水墨高手,他用松烟墨汁染指作画,笔下的一切都自然天成。就像庖丁解牛能游刃有余一样,范叟笔下的牛也是栩栩如生,仿佛二百头牛在低头饮水、自在活动。
画中的牛不用拉车,鼻子也没被穿上绳索,不会因恐惧而战战兢兢,也不屑于博得众人的怜悯。高郎画遍了米家的船,而这幅画尤为珍贵,价值千金。
我年纪大了,想要到淮河边的田地上耕种,可高低的田地里都长满了杂草。正需要一百头牛来耕地呢,就算把刀剑卖了又能值几个钱。
我展开又合上这幅画,心中满是怅惘,平日里对田园生活的喜爱之情始终萦绕心头。要是范叟能从九泉之下复活就好了,让他画一幅我穿着草鞋、拿着麻绳做的鞭子,走在一群牛前面、经书挂在牛角上的画。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