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杨溥

丰城何以多英贤,老杜曩有浮云篇。 名季友者天下传,与吾偕出缑山仙。 豫章尚有丰碑坚,万古千秋不敢镌。 却距季友五百年,星辰不灭同其躔。 致君逸气常蹁跹,风后力牧参吾前。 往往剑气腾冲天,季者太阿仲龙泉。 斗牛河汉光相鲜,雷焕安得知其然。 西山北岩埋苍烟,不及华阴玉井连。 延津双虬终蜿蜒,恨我不识张茂先。 精神胡为暗式干,溥也疎骨粗缯缠。 叩门剥啄音清圆,询之与我生相联。 同在丰城南北廛,五行七曜难拘挛。 瑶环沈隠尘埃边,高谈雄辩波潺湲。 偻身缩手不敢揎,扬徐李吕纷兰荃。 云溪独造珞琭渊,此曹可收不可捐。 康庄固有英豪潜,溥也可惜真酸寒。 沙头静鹭清联拳,松梢野鹤飘孤搴。 合在林壑栖空禅,否则江湖烟雨舷,二者汝亦难当焉。 斗米三钱汝万钱,菜根堕叶如凝膻。 他时六版无两肩,枯芦半席汝亦悭。 我亦自笑骨迍邅,有时挥麈敲哀弦。 汝谈我命五者全,略与庚午相周旋。 我忽大笑汝失言,鱼水若得庚午权,岂肯草草为江南。 功成名遂飞翩翩,不作子房作仲连。 泽州叔宝令人怜,长跪告别趋吴船。 无缾无钵何论毡,觚棱金镜射玉璇。 有见问者勿面谩,但实告之灰不然。 别有一路非人寰,王癫来处从溪癫。 狐踪不入象王圈,馿乳难沾狮子涎。 临济饱受黄檗鞭,三鞭跃上层霄颠。 一喝一踏成平原,后来三杰勤演端。 佛日霹雳天关三,足摇馿儿八角盘。 驾雷驱电驰奔湍,明月堂中一觉眠。 何时法鼓声阗阗,今其去兮风方颠。 大江茫茫雪满川,莼鲈兴尽撑西帆。 倘欲见我江淮堧,不在庐山则祖山。

译文:

### 丰城英杰之渊源 丰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杰出贤能之士呢?从前杜甫就写过那像浮云一般让人感叹世事的诗篇。有个叫季友的人,他的名声传遍天下,他和我一样,仿佛都是从缑山而来的仙人。在豫章还有坚固的丰碑,这丰碑历经万古千秋,上面的事迹都不敢随便去雕刻。从季友那个时代到现在已经过了五百年,可他们的声名就像星辰一样永不熄灭,始终在各自的轨道上闪耀。 ### 杨溥之气质与才华 你杨溥有着辅佐君主的超凡逸气,常常潇洒自在。在你面前,仿佛风后、力牧这些古代的贤能之士都能与之相参。你身上常常透露出如剑气般冲天的不凡之气,就如同季友有太阿剑,他的兄弟有龙泉剑那样。你的光芒就像斗牛星和银河的光辉相互辉映,连雷焕都难以知晓这其中的奥秘。西山北岩被苍烟所掩埋,可那也比不上华阴玉井的清灵。延津的双剑最终化为蛟龙蜿蜒而去,可惜我不认识像张茂先那样能识宝的人。 ### 杨溥之境遇与特质 你的精神气质怎么会暗自被压抑呢?你杨溥骨骼清奇,却好像被粗布缠绕。你叩门的声音清脆圆润,一问才知道你和我有着缘分。我们都生活在丰城的南北街巷,五行七曜都难以束缚我们。你就像被埋没在尘埃里的美玉,高谈雄辩时如潺潺流水般连绵不绝。你谦逊地躬身缩手,不敢轻易施展自己的才华。扬、徐、李、吕等贤才如兰荃般芬芳,而你独自探寻到了珞琭渊那样的高深境界。这些人才都值得招揽,不可舍弃。康庄大道上固然有很多豪杰潜藏,可惜你杨溥如今还是一副寒酸的模样。你就像沙头静静站立、缩着身子的白鹭,又像松梢独自飘零的野鹤。你适合在山林沟壑中栖心于空灵的禅意,不然就在江湖的烟雨船头漂泊,可这两种生活对你来说也未必能承受。斗米只卖三钱,可你却花费万钱,你对菜根、堕叶都能像贪恋膻味一样在意。以后要是连六版之地都没有容身之所,半席枯芦之地你也会觉得吝啬。 ### 关于命运之探讨 我也自嘲自己命运坎坷,有时挥动拂尘,弹奏哀伤的琴弦。你谈论我的命运,说五行之数都全,和庚午年的气运有些关联。我忽然大笑,觉得你说错了。如果真能得到庚午年那样的运势和权力,怎么会甘愿在江南如此平凡地度过一生。我要功成名就,潇洒自在地飞翔,不做张良,就做鲁仲连那样的人物。泽州叔宝实在让人怜惜,你长跪告别,登上前往吴地的船只。你没有瓶钵,更别提毡子,皇宫的觚棱和金镜如美玉般闪耀。如果有人问起你我的情况,不要隐瞒,就如实相告说我如今还是一事无成。 ### 别样境界之感悟 其实还有一条不同寻常、超凡脱俗的道路。我这个“王癫”是从“溪癫”那里来的。狐狸的踪迹进不了象王的圈子,驴子的乳汁沾不上狮子的涎水。临济禅师饱受黄檗禅师的鞭打,三鞭之后跃入云霄之巅。一声大喝、一脚踩踏便能平定四方,后来的三位杰出人物也在不断演绎着其中的道理。佛日般的霹雳声震动天关,脚下仿佛踩着八角盘。如同驾着雷电在湍急的水流中奔驰,在明月堂中一觉安眠。什么时候能听到法鼓喧闹的声音呢?如今你离去,风正狂乱。大江茫茫,白雪铺满山川,你就像张翰一样莼鲈之兴已尽,撑着西去的船帆。倘若你想见我,在江淮的岸边,我不在庐山就在祖山。
关于作者
宋代王质

王质:(1127-1189) 字景文,号雪山,郓州 (今山东东平) 人,寓居兴国军。绍兴三十年 (1160) 进士。孝宗朝,为枢密院编修官,出判通荆南府,奉祠山居。有《雪山集》、《雪山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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