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元卫弟赴长亭盐场

宋代 • 楼钥

阿连生而秀，二亲所甚爱。
仲兄勤拊养，遇事辄加诲。
干蛊静而办，胸次无卑隘。
今焉职牢盆，官宇临渤澥。
毋谓官为小，要使所居大。
毋言才可了，检身到纤介。
我家门户重，衣冠绵数代。
当以诚心求，子视勿自懈。
亭民亦良民，孰谓俱无頼。
官吏既扰之，兼并责逋债。
熬波亦良苦，乐岁色犹菜。
输盐不得钱，何以禁私卖。
所在积蠹久，良法浸多坏。
吾闻不无术，更当审利害。
熟视不为谋，空餐媿难盖。
不应行一切，遽使绝称贷。
富者能寡取，倍息久仍在。
贫者庶少宽，公私可缓带。
母年登九十，家居幸康泰。
其家不从政，礼经有深戒。
幸子去不远，时时可归拜。
小别不足惜，轻舟送前迈。

译文：

我这可爱的弟弟啊，生来就十分聪慧清秀，双亲对他极为疼爱。二哥我一直尽心尽力地抚养你，遇到事情总会对你加以教诲。你处理事情沉稳又能干，心胸开阔，没有狭隘卑下的想法。

如今你要去掌管盐场事务，官署就面对着那辽阔的渤海。你可不要觉得这官职小，要把自己的职责履行得漂漂亮亮。也别认为自己有才能就马马虎虎应付，对自身的言行举止，哪怕是极其细微的地方都要严格约束。

我们家是世代的官宦人家，家族的声誉十分重要。你应当诚心诚意地去做好工作，时刻自我警醒，不可懈怠。

那些盐场的百姓其实也是良民，谁说他们都是无赖之徒呢？平日里官吏对他们百般侵扰，富豪又逼着他们偿还债务。他们煮盐熬波的生活十分辛苦，就算是丰收的年岁，脸上也还是带着菜色。他们上缴了盐却拿不到钱，又怎么能禁止他们私自卖盐呢？

当地积累的弊病已经很久了，好的法令也渐渐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我听说治理盐场并非没有办法，你更应当仔细审视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只是看着问题却不设法解决，白白地拿俸禄，那实在是让人羞愧难当。

不要采取一刀切的办法，一下子就禁止借贷。富人们如果能少要点利息，就算利息还是偏高，但也比原来好。这样一来，贫穷的百姓或许能稍微宽松一些，公家与私人的关系也能缓和一些。

母亲如今已经九十高龄了，好在她在家中身体康健。我们家有人从政，其他人就不要再去参与政事了，这在礼经里可是有明确告诫的。幸好你去的地方不算远，还能时常回家看望母亲。

这小小的分别没什么值得惋惜的，我坐着轻舟来为你送行，祝你一路前行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