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引护栏毬子骢,九马近远俱相从。 黑驹䯄黄骓素骝,亦有笏面仍银鬃。 夏国一种青于蓝,五明错靴皆如龙。 或骖或引恣驰骤,坐觉隠耳声珑珑。 人间安得有此辈,一一必自天闲中。 不惟骨相异凡马,圉人贵介多雍容。 三花翦鬣自官样,空鞍更以香罗幪。 中间二者盖天马,齿虽已老气尚雄。 不知几出横门道,双立柳下青阴浓。 擡缰捽颔刷背膂,旋梳鬃尾摇清风。 人人生意马欲动,态度曲尽各不同。 韩生去我几百年,藻色尚湿青与红。 不知何时堕鸡林,万里远在东海东。 贾人携来得寓目,一见绝叹丹青工。 千金可买真不惜,忽复携去何匆匆。 亟令临写得形似,如此神骏那得逢。 开元内外马盈亿,色别为群从登封。 韩生所貌定杰出,七尺为騋八尺駥。 向来鶑边系金狨,归乘款段头已童。 伏枥宁能志千里,却笑区区据鞍矍铄翁。
再题行看子
译文:
前行的是由护栏引导着的毬子骢,后面九匹马不论远近都紧紧相随。
有黑色的马、黄白色的马、苍白杂色的马,还有额头白色且鬃毛如银的马。
夏国来的一种马毛色比蓝色还青,马身上五彩的马具装饰,每一匹都如同蛟龙一般神骏。
有的马匹并驾齐驱,有的在前引导,肆意地奔跑驰骋,坐在一旁仿佛都能听到它们奔跑时那隐隐约约清脆的声响。
人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良马呢,它们一匹一匹必定都出自皇家的马厩。
它们不仅骨骼长相与普通马不同,就连养马的人和贵族们也都显得雍容华贵。
马的鬃毛修剪成三花的样式,这是官方规定的造型,空着的马鞍还用香罗覆盖着。
中间的两匹马大概是天马,虽然牙齿已经老了,但气势依旧雄浑。
不知道它们曾经多少次从横门道经过,此刻双双站立在柳荫浓郁之处。
有人抬手牵缰、揪着马的下巴,有人为马刷洗脊背,还不时梳理马的鬃毛和尾巴,让清风在梳理中轻轻摇曳。
每个人都神情专注,马也好像要动起来了,它们各自呈现出的姿态各不相同,尽显神韵。
韩干(唐代画家)离我们已经几百年了,他画作上的色彩似乎还湿润鲜艳。
真不知道这幅画什么时候流落到了鸡林(泛指外国),远在万里之外的东海东边。
商人把它带来让我得以观赏,我一见到就不禁感叹这绘画技艺的精湛。
就算花千金去买这幅画我也绝不吝惜,可它忽然又被商人匆匆带走了。
我赶忙让人临摹下来,只求能有几分相似,像这样神骏的马匹形象哪里还能轻易遇到呢。
开元年间,宫廷内外的马数以亿计,它们按照毛色分别成群,跟随皇帝去封禅。
韩干所画的马必定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七尺高的是壮马,八尺高的更是骏马。
以前我在莺啼之处还曾系着金狨(珍贵的马饰)骑马游玩,如今归来只能骑着步伐缓慢的劣马,头发都已花白。
我这老迈之身就像伏在马槽的老马,哪还能有驰骋千里的志向,只能嘲笑那些自恃还能据鞍矍铄的人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