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淳丞上虞

宋代 • 楼钥

我老不复仕，行将挂衣冠。
两子俱贰令，官职恰一般。
剡川且书考，上虞亦之官。
人言易捧檄，归奉重亲欢。
我意正不尔，期汝政可观。
食焉怠其事，古训戒舍镘。
汝职去民亲，簿书当细看。
一邑无不问，正尔良独难。
江海匝三垂，长隄捍惊湍。
埭高几如山，潮至不留残。
宣和有遗迹，能使潮浸滩。
陂湖谨蓄泄，可以救旱干。
长沟济漕运，浚治令通宽。
此皆丞所职，勿惮心力殚。
江头有东山，永怀谢家安。
邑有李与丰，况复居二潘。
尚友更从游，问学加研钻。
平时固知汝，廉谨无欺谩。
涉世终未深，送汝能忘言。
故乡去帝乡，舟驭多往还。
失己固不可，待人亦多端。
罔求违道誉，善遣非意干。
穷达自有时，此理真如丹。
聚散不足较，岂得长团栾。
闲静我所便，汝其自加餐。
有时或乘兴，往来二子间。
踏雨送汝行，浮家当游般。
走笔如家书，谁能苦雕剜。

译文：

我已经年老，不会再去做官了，很快就要辞官归隐。我的两个儿子都担任县丞之职，官职恰好一样。一个在剡川任职准备接受考核，另一个要到上虞去上任。
人们都说你们很容易就接受官职，这样就可以回家侍奉双亲，让双亲欢喜。但我的想法并非如此，我期望你们能在任上做出可观的政绩。拿着俸禄却懈怠工作，古训里可是告诫过不能只贪图钱财而不尽职。
你们的职责与百姓紧密相关，对于公文簿册应当仔细查看。一县之内的大小事务都要过问，这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上虞这个地方三面环水，长长的堤坝抵挡着汹涌的急流。水闸高得像山一样，潮水涌来也不会留下残余。宣和年间有旧的水利工程遗迹，它能让潮水漫上沙滩。要谨慎管理好陂湖的蓄水和泄水，这样就能应对干旱。疏通长长的沟渠来保障漕运，让它们又深又宽。这些都是县丞的职责，你们不要害怕耗尽心力。
江头有东山，让我常常怀念起谢家的谢安。上虞有像李充、丰存这样的贤才，更何况还有潘岳、潘尼那样的文人。你们要与贤才为友，和他们交往，在学问上多加钻研。
平时我就知道你们廉洁谨慎，不会欺瞒他人。但你们毕竟涉世未深，送你们上任怎能不叮嘱几句。从故乡到京城，乘船往来很方便。但不能迷失自我，待人接物也有很多学问。不要去追求违背道义的声誉，要善于应对那些意料之外的干扰。
穷困与显达自有它的时机，这个道理就像朱砂一样分明。聚散不必太过计较，哪能一直团圆相聚呢。清闲安静是我所喜欢的，你们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多吃饭。
有时候我或许会一时兴起，在你们两个任职的地方往来。我冒雨送你们出行，我会像漂泊的人家一样自在游玩。我这信写得就像家常话一样，哪用得着苦心雕琢文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