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有正派,此派公独传。 中绝仅如线,鸾胶真续弦。 自有科举累,吾道几弃捐。 相挻入茫昧,一律争谈玄。 谁洗新学肠,少愈自圣颠。 斯文日琢丧,未丧关诸天。 上帝实惠顾,为时生此贤。 高文破崖岸,天地发大全。 论事似陆贽,实录如史迁。 绪余寄吟咏,直追风雅篇。 根本于丘轲,道德其渊源。 如奏清庙瑟,三叹遗音存。 如闻阳春曲,和者奚寡焉。 公昔在西掖,丝纶代王言。 胥吏俱腕脱,思涌惊飞泉。 玉堂久挥翰,夜席屡为前。 禁中得颇牧,可但词采专。 草书招赞普,传檄定幽燕。 欲清塞北尘,自许素志坚。 经纶天下手,绘像期凌烟。 异论忽矛盾,去国何翩然。 申伯宣辅相,有时于蕃宣。 帆锦落天东,寒色与江连。 雪意聚忽散,鴈字整复偏。 行行采石江,斗酒酹谪僊。 古来文士贵,宠数极异恩。 金井沃醉面,落笔动至尊。 愿言投谮者,以雪千载冤。 伟哉扶靴气,宁复事拘挛。 异世傥同调,一系五湖船。
送洪内翰知太平府
译文:
文章有正统的流派,而这一流派唯有您独自传承。此前它几乎中断,只剩如丝线般微弱的延续,而您就像用鸾胶接上了断弦,让它得以继续传承。
自从有了科举制度的牵累,我们所秉持的正道几乎被弃置一旁。人们相互影响陷入茫然不明的境地,都一窝蜂地去谈论玄虚之学。谁能清洗掉被新学浸染的头脑,稍稍纠正那些自以为是的癫狂之态呢?斯文之道一天天遭到破坏,然而它还未完全丧失,这大概是关乎上天的旨意吧。
上天实在是眷顾人间,为这个时代诞生了您这样的贤才。您的文章气势磅礴,突破了常规的局限,让天地间的精华全然展现。您议论政事就像陆贽那样切中要害,撰写实录就如同司马迁那般真实客观。您写诗作文的余韵,能直接追赶上《诗经》中的风雅篇章。您的学问根本源于孔丘和孟轲,以道德作为源头。您的文章就像演奏清庙之瑟,余音绕梁,令人再三感叹;又如同听到阳春之曲,能与之应和的人怎会少呢?
您昔日在中书省任职,代替帝王撰写诏书。那些负责抄写的胥吏累得手腕都要脱臼了,而您才思泉涌,如惊飞的泉水一般源源不断。您长期在翰林院挥毫泼墨,多次在夜间的宴会上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宫廷中能有您这样像廉颇、李牧一样的人才,又岂止是在词采方面专长呢。您能像草写书信招赞普那样有谋略,传下檄文就能平定幽燕之地。您想要清扫塞北的尘埃,自己表明素志坚定不移。您有治理天下的才能,本期望能画像于凌烟阁上。
然而不同的言论突然产生矛盾,您离开京城是多么洒脱。就像申伯虽然是辅佐君王的贤相,有时也会到地方去宣扬王命。您的船帆如锦缎般落在天的东边,寒冷的景色与江水相连。雪意聚了又散,雁群排列整齐又变得偏斜。
您一路前行来到采石江边,用一斗酒祭奠诗仙李白。自古以来文人显贵,能得到特殊的恩宠。就像李白被用金井的水浇醒醉脸,落笔就能惊动至尊帝王。希望能驳斥那些进谗言的人,来洗雪千载的冤屈。李白当年那种让高力士脱靴的豪迈气概多么伟大啊,又怎会去拘泥于小节。倘若不同时代的人能志同道合,就像范蠡一样系上小船归隐五湖。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