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吕子阳自永康携所解老子访余留未久其家报以细民艰食急归发廪账之

宋代 • 叶适

收缨古蜜浦，抱袂生姜门。
九九书自注，邀余缀篇端。
久衰余学废，弥隠子道尊。
时维冬雷数，云雪常昼昏。
火把起夜色，丁鞋明齿痕。
小邦肥羜阙，虾蛤滥充盘。
椒橙失滋味，糁絮劳倾吞。
诘朝报家问，剪书征阿孙。
苦陈乡人饥，采蕨啖其根。
仓封井花满，淘米安得浑。
觅翁如觅父，愿假东飞翰。
念之不遑处，喟焉整归鞍。
我老澹百虑，身世两莫存。
欲私一垅润，岂救大地干。
西城柳遥遥，北寺江漫漫。
勿令嗟来死，以慰行路难。

译文：

吕子阳在古蜜浦整理好冠缨，来到我门前与我携手相见。他拿着自己为《老子》作的九九八十一章注解，请我在篇首作序。

我这学问早已衰败荒废很久了，而你却越发隐居，道德品行愈发受到尊崇。此时正值冬季常有雷响，白天也常常被云雪笼罩得昏暗无光。夜里火把燃起照亮了夜色，你穿着带齿钉的鞋子，齿痕清晰可见。这小地方没有肥美的羊羔，只能用虾蛤勉强摆满盘子。椒和橙也没了应有的滋味，还得费些精力把粗糙的食物吞咽下去。

第二天早晨收到家里的消息，还附带着书信询问孙子的情况。信中苦苦诉说乡亲们饥饿的惨状，只能去采蕨菜、啃蕨根来充饥。粮仓封闭，井口结满了冰花，连把米淘得浑浊一些的水都难以找到。乡亲们找你就像找父亲一样急切，你希望能像鸟儿一样赶快飞回去。

你念及乡亲处境，一刻都无法安心停留，叹息着整好马鞍准备回家。我已年老，对很多事都看得淡然，自身和这世间仿佛都已不存在。我就算想让一垅土地得到滋润，又怎么能解救整个大地的干旱呢。

西城的柳树在远方摇曳，北寺边的江水浩浩荡荡。希望你能回去救助乡亲，别让他们在嗟来之食的困境中死去，也算是慰藉这一路奔波的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