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万石亭

宋代 • 欧阳修

天于生子厚，禀予独艰哉。
超凌骤拔擢，过盛辄伤摧。
苦其危虑心，常使鸣声哀。
投以空旷地，纵横放天才。
山穷与水险，下上极沿洄。
故其于文章，出语多崔嵬。
人迹所罕到，遗踪久荒颓。
王君好奇士，后二百年来。
翦薙发幽荟，搜寻得琼瑰。
咸物不自贵，因人乃为材。
惟知古可慕，岂免今所咍。
我亦奇子厚，开编每徘徊。
作诗示同好，为我铭山隈。

译文：

老天对待子厚（柳宗元），给予他的命运实在是太艰难了。他年少时就才华出众，很快得到提拔，然而太过顺遂反而招致了伤害和挫折。

他内心常常忧虑不安，所以发出的声音（诗文）也总是充满哀愁。后来他被贬到荒远空旷之地，却能在那里尽情施展自己的天赋才华。

他在山水之间徘徊，历经无数险峻之地，上上下下在山水间辗转。所以他的文章，言语大多雄浑壮阔。

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柳宗元留下的遗迹也早已荒废颓败。

王君是个喜好奇闻逸事的人，在柳宗元之后两百年来到这里。他砍去杂草，发掘幽深的草木丛，竟搜寻到了如同美玉般珍贵的遗迹。

世间万物本身不会自我珍视，要依靠人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王君只知道仰慕古人，难道能避免被今人嘲笑吗？

我也对柳宗元十分欣赏，每次翻开他的作品都要反复品味。现在我作诗给志同道合的朋友看，希望能请人把这诗刻在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