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两戒南北分,天地一气华戎钧。 譬诸指搐非害事,往往四体为不信。 惟今丑虏相噬吞,人言雪耻兹其辰。 盍驱卞庄刺鬭虎,又嗾庐㹱擒狡㕙。 天王仁爱兼南北,犹遣升勺苏穷鳞。 诸公亦复创前误,闭户不肯顾鬭邻。 流移降附莫皇恤,斩艾驱迫如穷麕。 谁知炎炎将及我,事体不与开禧伦。 竟因示弱启狄侮,羽书赤白惊严宸。 天王坐朝色不怡,我非尔畏民吾民。 急从雨中彻桑土,更向火后移突薪。 大官亦复变前说,群而和者非一人。 制书丁宁示招纳,符檄旁午申拊循。 臣某奉诏移江介,臣某董师留汉滨。 西南忧顾谁其宽,即授臣某留川秦。 夫何廷论忽中变,复议保境思和亲。 迅雷烈风仅翻覆,明虹霁日俄逡巡。 敌人揶揄胆满干,志士愤鬰齿穿龈。 东由海泗尽襄汉,西起梁沔连房均。 暴骸蹀血蔽原谷,夺险因粮空窖囷。 将军忧恚或自毙,列校偃蹇不可驯。 县征更赋不遗算,郡空少府无余缗。 边头被兵甫属耳,公私已屈忧方新。 静惟人事百罔一,恃以亡恐惟苍旻。 苍旻茫茫君为度,但见咎异来相因。 连年夏旱天无云,江淮湖浙田生尘。 飞蝗排空如羽阵,噍类猥众何诜诜。 僰南山萃陵谷异,后土矹矹如转轮。 春秋二百四十载,地震才五兹何频。 去年东南复告旱,徧以牲币走百神。 太阳朔蚀忽无光,金星昼见亦累旬。 汉沔沸腾地移轴,涪潼湓溢涛翻银。 星文屡变台符坼,阴象较著阳德屯。 外为兵戈为裔夷,内为宫壸为群臣。 天心渝怒有如此,犹以谴告施其仁。 惧而修政庶可弭,恬不知警将仍臻。 且如前年旱蝗日,开道求谏颁明纶。 庭中不鸣自如故,犹有下位人姓陈。 内言椒房之舛令,外及丞相之狎宾。 能如章向触权忌,不效钦永攻上身。 同时六馆之髦彦,陈义固争尤肫肫。 藐如无闻亦异已,宰士忿疾丞相嗔。 彼唐畋铎何物耳,词鄙意佞如吠狺。 外省胡独行其言,公然贱玉而贵瑉。 自时厥后益惩创,遏绝言路忘咨询。 直臣久矣甚弃梗,公道不迪随荒榛。 尝居丞疑转猜忌,稍负望实尤沈沦。 人心所同即天意,四方蹙蹙天亦颦。 公今掉头不肯住,携家归踏西园春。 大贤与国同休戚,宁忍赤子方嚬呻。 我非荷蒉不知磬,拟效执舆来问津。 请赋白驹之孕章,愿公饮酒车无巾。
山河叹送刘左史归简州
译文:
### 译文
山河以天然的界限分为南北两方,天地间的元气使华夏与戎狄处于一种均衡的状态。就好像手指抽搐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往往会导致四肢不听使唤。
如今那丑恶的敌虏相互吞并厮杀,人们都说这是雪耻报仇的好时机。为何不驱使像卞庄那样的勇士去刺杀争斗的老虎,又为何要唆使像庐㹱那样的猎犬去擒获狡猾的狐狸呢?天子仁爱,对南北都一视同仁,还派遣官员用升勺之水去拯救那些穷困的百姓,就像拯救被困的鱼一样。
各位大臣也重蹈之前的错误,关起门来不肯去顾及邻居的争斗。对于那些流离失所前来归附的人毫不怜悯,像斩杀、驱赶困窘的獐子一样对待他们。谁能料到敌人的嚣张气焰即将波及到我们,如今的形势和开禧年间已不可同日而语。
竟然因为向敌人示弱而招致了他们的侮辱,紧急的军事文书让朝廷大为震惊。天子坐在朝堂上神色不悦,说自己并非害怕敌人,而是怜悯那些百姓啊。于是赶紧在雨中修补房屋的桑土,又在火灾之后挪动炉灶的柴薪,采取一些补救措施。
大官们也改变了之前的说法,附和的人还不止一个。皇帝的制书再三叮嘱要招纳流民,官府的文书纷纷下达来安抚百姓。大臣某某奉诏移师到江边,大臣某某统领军队留守在汉水边。西南地区的忧患谁来缓解呢?于是就任命大臣某某留守川秦。
然而朝廷的议论忽然又发生了变化,又商议着要保境安民,与敌人议和。这变化就像迅雷烈风一样突然,又像雨后彩虹出现后却又犹豫徘徊。敌人嘲笑我们,胆大包天,有志之士愤怒得咬牙切齿。
东边从海泗一直到襄汉,西边从梁沔连接着房均,战场上尸骸遍野,血流成河,遮盖了山谷,敌人夺取险要之地,就地取粮,把我们的地窖和谷仓都抢空了。将军们忧虑愤怒,有的甚至因此自杀,下级军官傲慢不驯,难以驾驭。
县里征收赋税丝毫不留余地,郡里的府库也没有多余的钱财。边境刚刚遭受兵灾,公私财物就已经匮乏,新的忧患又接踵而至。
冷静思考这世间的人事,没有一件是顺利的,只能把消除恐惧的希望寄托于上天了。但上天茫茫,难以揣测,只看到各种灾祸不断降临。
连年夏天干旱,天空无云,江淮湖浙一带的田地都干裂得扬起了尘土。蝗虫遮天蔽日,像羽毛组成的战阵,被啃食的生物众多,一片凄惨景象。僰南山谷发生异常变化,大地好像在不停地转动。春秋二百四十年间,地震才发生五次,如今却如此频繁。
去年东南地区又告旱灾,到处用牲畜和钱币去祭祀百神。太阳在朔日突然日食,失去了光芒,金星在白天出现,持续了好几十天。汉沔地区像开水沸腾一样,大地仿佛移动了轴心,涪潼河水泛滥,波涛像翻涌的白银。
星象多次变化,朝廷的符命也被破坏,阴象明显,阳气被困。外有敌国的兵戈侵扰,内有宫廷和群臣的问题。上天如此愤怒,却还是以灾祸来告诫我们,这也是一种仁爱。
如果恐惧而修明政治,或许还能消除灾祸;如果安然不知警惕,灾祸还会继续降临。就像前年遭遇旱蝗灾害的时候,朝廷下诏广开言路求谏,然而朝堂上依旧一片沉默。只有下位的一个姓陈的人上书,对内指出后宫的错误指令,对外提及丞相的亲信问题。他能像章向那样触犯权贵的忌讳,而不像钦永那样攻击皇帝本人。
同时,六馆的那些才俊之士,义正言辞地争论,态度十分诚恳。但朝廷却像没听见一样,还排斥异己,宰士愤怒,丞相嗔怪。像唐畋、铎之流算什么东西,言辞鄙陋,心意谄媚,像狗叫一样。外省却偏偏听从他们的话,公然贬低美玉而看重石头。
从那以后,朝廷更加忌讳直言,堵塞了言路,忘记了向臣民咨询意见。正直的大臣早就被弃如草芥,公道得不到伸张,就像荒芜的榛莽。曾经位居丞相之位的人变得猜忌多疑,稍有威望和才能的人就会被埋没。
人心所向就是天意,四方百姓困苦不堪,上天也会皱眉。您如今却掉头不肯留下,带着家人回去欣赏西园的春色。大贤之人与国家休戚与共,怎么忍心看着百姓在痛苦中呻吟呢?
我并非像荷蒉者那样不懂音乐,我打算效仿孔子的弟子子路去问津。我要赋诗来挽留您,希望您留下来饮酒,不要急着驾车离去。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