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灵隠寺

宋代 • 程公许

夙好在岩壑，强持缚缨簪。
野性当奈何，惝恍如惊麕。
京华百万家，𧥄𧥄瓦叠鳞。
海气荡烦暑，作威凌轹人。
湖山招我来，九里松风清。
稽首灵鹫山，西瞻目若营。
云何一峰碧，飞来如羽轻。
俗见囿畛域，达观渺沙尘。
不见毗耶离，示病老浄名。
古掌断世界，犹如陶家轮。
竺慧去不返，雪猿呼莫闻。
斯言谁与证，万壑空烟云。
老禅法龙象，谈麈纷纵横。
萍蓬万里外，缱绻犹乡情。
斋盂乳铺玉，茗椀花糁琼。
两腋扶清风，取意岩壑行。
冷泉掬清泚，五峰凌峥嵘。
真赏味无味，内观湛空明。
可能一枝筇，云水自由身。
永愧隠峰老，勇决拂衣巾。

译文：

我向来就喜爱那山川林壑的自然景致，却无奈被官职所束缚。我的本性热爱自由，如此这般被拘束又能怎么办呢，整日恍恍惚惚就像那受惊的獐子。

在这繁华的京城，百万户人家的房屋密密麻麻，瓦顶层层叠叠如同鱼鳞一般。海上飘来的湿气虽能驱散些暑热的烦闷，却也带着一股威势欺压着人。

湖光山色像是在召唤我，九里的松林间清风拂面，令人神清气爽。我恭敬地对着灵鹫山行礼，向西眺望，目光专注。

奇怪啊，那一座碧绿的山峰，怎么就像羽毛一样轻盈地飞来了呢。世俗之人往往被地域观念所局限，而豁达的人看待这些就如同沙尘般渺小。

就像在毗耶离城，维摩诘居士托病在家，向众人示现不可思议的解脱法门。世界本就如同陶家的转轮，变幻无常。

当年的高僧大德已经一去不复返，就连那雪猿的呼唤也再也听不到了。这样的道理谁能来证明呢，只剩下万壑间空荡荡的烟云。

寺里的老禅师有着如龙象般的佛法修为，谈论佛法时手中的拂尘纵横挥舞，妙语连珠。我这如浮萍蓬草般漂泊万里的人，在这他乡竟也感受到了如乡情般的缱绻温暖。

斋饭里的牛乳洁白如玉，茶碗中的茶汤好似撒了琼花。喝罢，只觉两腋生风，我便兴致勃勃地朝着山林间走去。

在冷泉边捧起清澈的泉水，仰望五峰的峥嵘雄姿。真正的赏玩是品味那看似无味却蕴含深意的境界，内观自己的心灵，让它澄澈空明。

我多么希望能手持一根竹杖，做一个自由自在云游四方的人啊。可我始终愧对隐峰禅师，他能毅然决然地拂衣归隐，而我却一直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