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节度兵马雄,我尝闻之浣溪翁。 五百年间人事纷变灭,惟有青山衮衮今古同。 春官侍郎李太史,沃丝昔日来观风。 八年俛仰一炊黍,蔚蓝台上烟雨愁溟蒙。 棠郊蔽芾公所憩,还有竹骑驰儿童。 是时北尘转骚屑,绿林之寇纷内讧。 洛波殷雷跃双龙,遂也长公潼少公。 少公赴镇先十日,千夫煌煌飞旆红。 金城一面森戌削,贼戈自此不复锋。 三灾之劫偶参会,天岂薄于遂而私于潼。 屹然洚波之砥柱,艰哉安宅之集鸿。 险夷一节贯金石,玉山对峙双玲珑。 春风送客来,束书一短篷。 恨无春色浮山之杰句,空有帝乡愁绪之孤忠。 举头山城新百雉,缭绕下与州城通。 高如石首矗万仞,坚并铁瓮盘层穹。 楼棚丹霞未为丽,形势墨守何可攻。 向来牛头著亭处,晴烟万井历历明双瞳。 彻桑未雨宁过计,路旁筑屋难为功。 侍郎忧国秉卓识,始谋肯使轻伤农。 登登之筑纷百堵,一朝𡽱嶪如金墉。 初疑化城为佛幻,又恐鬼役非人工。 浣溪曩赋冬狩行,恨不回辔擒四戎。 向令眼前见此事,奇伟大篇当复加舂容。 腐儒自嗟才力窘,安得唤起诗老为我细琢砻。 紫皇坐朝甘泉宫,四明不隔天九重。 慨怀豹尾旧持橐,长安日远身孤蓬。 起家小屈东川牧,骥足折旋萦蚁封。 三年厌听鞞鼓噪,甲兵何时一洗空。 事不为难亦非易,所病滔滔皆发蒙。 明堂只须一柱力,杗桷渠可令乏供。 更须度外广物色,纳纳万顷云梦胸。 我歌东川节度兵马雄,歌声激烈轰丰隆。 先一州兮后天下,风云呼吸龙虎从。 画图麒麟铭鼎钟,牛头之城万古长穹窿。
东川节度歌
译文:
东川节度使麾下的兵马十分雄壮,我曾听浣溪翁(杜甫)说起过。五百年间,人事纷纷变幻消逝,唯有那连绵不断的青山,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
春官侍郎李太史,当年如经沃丝之地前来考察民情。八年时光如同一顿饭的功夫转瞬即逝,蔚蓝台上烟雨弥漫,让人满怀愁绪。在那棠梨树浓荫遮蔽的地方,是您休憩之所,还有骑着竹子玩耍的儿童奔跑嬉戏。
那时北方战事纷扰不安,绿林强盗也在内部纷争不断。洛波涌起如殷雷般的波涛,跃出两条“巨龙”,那便是遂州长官和潼川长官。少公前往赴任比长公早了十天,上千人簇拥着,红色的旗帜飞扬。金城一面高耸陡峭,森严壁垒,从此贼人的兵器再难施展锋芒。
三种灾祸偶然同时降临,难道是上天对遂州苛刻而对潼川偏爱吗?您如同洪水中屹立不倒的砥柱,艰难地守护着这安稳之地,让人们得以聚集栖息。无论艰难险阻还是平安顺遂,您的气节都如金石般坚定,您和同僚就像两座对峙的玉山,玲珑秀美。
春风中我来送客,带着简单的书籍乘坐着小船。遗憾我没有描绘春色浮山那样的绝妙诗句,空有对国家命运的愁绪和一片孤忠之情。
抬头望去,山城新筑起了高高的城墙,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州城。它高得如同石首山矗立万仞,坚固得好似铁瓮城盘绕在高空。城上的楼棚比丹霞还要绚丽,这样的地势坚守起来,敌人根本无法攻破。
从前在牛头山建亭的地方,晴天时,千家万户的炊烟清晰地映入眼帘。在未下雨时就做好准备并非过度谋划,就像在路旁随意筑屋很难成功一样。侍郎您心怀国家,有卓越的见识,开始谋划时怎会轻易伤害到百姓呢。
众多百姓用力筑墙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城墙就高大坚固如金墉城。起初还怀疑这是佛幻化成的城池,又担心是鬼神之力而非人力所为。
当年浣溪翁曾写过《冬狩行》,遗憾不能掉转马头擒获四方的敌人。倘若他能亲眼见到如今的景象,那一定会写出更加雄浑壮阔的诗篇。
我这迂腐的书生自叹才力有限,怎能唤起诗坛前辈为我精心雕琢润色呢。紫皇(天帝)在甘泉宫临朝听政,四明之地与天的九重之境并不遥远。我感慨曾经在帝王身边任职的经历,如今远离长安,身世如孤独的蓬草。
您从家中被起用,委屈就任东川长官,骏马般的才能在这小地方施展,如在蚁穴旁盘旋。三年来听厌了战鼓的喧嚣,何时才能让这战争的甲兵都消失干净呢。事情做起来既不是太难也并非容易,所担忧的是众人都如蒙昧未开。
建造明堂只需要一根顶梁柱的力量,椽子等材料又怎能缺少供应呢。更需要有超越常规的眼光去广泛选拔人才,要有能容纳万顷云梦泽般的胸怀。
我歌唱东川节度使的兵马雄壮,歌声激昂,如雷声轰鸣。先治理好一州,再将功绩推广到天下,能像风云变幻中召唤龙虎相随一般,成就大业。将您的功绩画在麒麟阁上,铭刻在鼎钟之上,牛头山的这座城池将万古长存。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