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其几何到端木,三信东风银粟粟。 眼惊天地有奇事,喜不自持诗陆续。 尔时茅屋亦堪画,有竹宁甘食无肉。 多年裋褐夜不暖,紫凤天吴共伸缩。 袖中书册字蝇头,略借瑶阶明月烛。 忍饥未惯愿岁丰,口虽不言以心祝。 一生懒作贷米书,自汲溪水煮溪蔌。 荷锄久欲眠秋云,飞翰谁惊落春瀑。 人言安用管城子,家本田家一犂足。 分吾此雪谢老天,高吟信手三千牍。 蛰雷之腹庶其饱,杀气犹缠当肃穆。 彼姝者子羔酒融,夜寒斗帐金花蹙。 何如石鼎鸣涧松,风味之高未渠恧。 先生坚卧袁安庐,正坐不能甘鹿鹿。 才晴便欲出畦麦,止可挂书骑健犊。 脱蓑许过宓贱堂,金杯亦眩渊明菊。 清谈吾独为诗耳,卷轴今如春笋束。 我所思兮孤凤翔,欲往从之老鸧秃。
次韵徐宰三雪
译文:
春天啊,它还要多久才能来到这树木呢?东风已三次送来消息,天地间如同洒下了银色的粟米。
我眼睛一下子就被这天地间的奇景所震撼,满心欢喜难以自持,诗也一首接着一首地涌上心头。
那时,那简陋的茅屋也仿佛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即便有竹子相伴,我也甘愿忍受没有肉吃的日子。
多年来,我穿着粗布短衣,夜晚也难以感到温暖,就像那紫色凤凰和天吴图案的衣物只能随着身体伸缩。
我袖子里装着写满蝇头小字的书册,暂且借着玉石台阶上的明月之光来阅读。
我忍受饥饿还不太习惯,只希望这一年能够丰收,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一直在默默祈祷。
我一生都懒得去写求贷粮食的书信,自己去溪边打水,煮着溪边的野菜。
我早就想扛着锄头在秋云下安然入眠,是谁的笔墨如同春日瀑布般惊落,打破了这份宁静。
人们说哪里用得着笔杆子呢,我本就是农家子弟,有一把犁就足够了。
我感激老天降下这一场雪,信手就能吟出三千篇诗文。
我这如蛰伏之雷的肚子或许能因此得到慰藉,虽然肃杀之气还萦绕着,但也该变得庄重肃穆起来。
那些富贵人家的女子,在温暖的屋子里,羊羔美酒香气交融,夜晚寒冷,绣着金花的锦帐紧蹙。
哪比得上我在山涧边,石鼎煮茶,听着松涛阵阵,这高雅的风味,她们可远远比不上。
我就像袁安一样坚定地卧在自己的草庐中,正是因为不愿过那平庸的生活。
天刚放晴,我就想着去田间看看麦苗,大不了把书挂在牛角上,骑着健壮的小牛去。
要是能脱下蓑衣去徐宰的厅堂拜访,那金杯中的美酒和陶渊明喜爱的菊花也会让我眼前一亮。
我这清谈啊,其实就是沉浸在诗歌创作中,如今我的诗稿就像春笋一样越积越多。
我所思念的人啊,就像孤独的凤凰在飞翔,我想要追随他,可自己却像那老而秃的鸧鸟,力不从心。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