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崖初无负郭二顷田,向来耕舍寒炊烟。 负薪行歌遭妇骂,往往倒崖底之枯松,煮崖边之飞泉。 龟肠怒吼卖牛具,龙骨倒挂行蜗涎。 乃以农自目,其然岂其然。 胥山之穷固亦无一钱,较之于我犹差贤。 白头把笔耕六籍,芸人芸己皆逢年。 可曾腰斧响空谷,但闻种之以弘农陶,耨之以绛人玄。 先生之号则不可,北山久欲移文镌。 吾尝观诸朝,左右分两铨。 若使后夔降典夷作乐,各违所长非所便。 我今手招白云与渠语,两易其任盟当坚。 君农我樵万山绿,依旧司存雨露边。 亦不必承明之庐九入,亦不必岁中之官九迁。 共披烟蓑拜新号,疏驳不到松风前。 烂柯扣角醉眠熟,佳话留与山中传。
戏呈君用
译文:
我秋崖先生啊,起初就没有像别人那样拥有城郭附近的两百亩好田。从前住在简陋的耕舍里,冷冷清清地升起几缕炊烟。
背着柴草边走边唱歌,还会遭到妻子的责骂。我常常会砍倒悬崖底下干枯的松树,用悬崖边的飞泉来煮东西。
我腹中饥饿如雷,都快把家里用来耕地的牛具卖掉了,水车的龙骨倒挂着,上面爬着蜗牛留下的涎液。
我居然还把自己看作是个农夫,真的是这样吗?恐怕并非如此。
胥山那边有个穷困的人,他也一样身无分文,但相比起我来,他好像还更贤能一些。
他白发苍苍却手持毛笔钻研六经,既能自我提升又能教化他人,仿佛都赶上了好时候。
他不曾腰里别着斧头在空谷中弄出声响,只听说他用弘农陶隐居的理念来“播种”,用绛人玄的学说来“锄草”。
要是说他是“先生”这个名号倒不合适,北山的神灵早就想刻下谴责的文章了。
我曾经观察朝廷里的情况,官员左右分成两部分来选拔任用。
就好像让后夔去主管少数民族事务,让典夷去创作音乐,这都是违背他们长处的,并不合适。
如今我伸手招呼白云过来和它交谈,和胥山之人互相交换一下角色,这约定一定要坚定不移。
让他去务农,我去砍柴,在那万山翠绿之中,依旧在这美好的自然环境里坚守着自己的“职责”。
也不必像有些人那样多次进入承明庐为官,也不必一年之内多次升迁官职。
我们一起披着蓑衣,迎接新的身份和名号,这样的安排在松风面前也挑不出毛病。
我们像烂柯山的王质、扣牛角而歌的宁戚那样,醉了就安稳地睡去,留下一段佳话在山中流传。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