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秋行

宋代 • 方回

八月十五夜赏月，楼台丝管沸金穴。
百万珠帘卷嫩凉，茉莉花阑木犀发。
八月十八日观潮，幕帟粉黛迎兰桡。
雪山沃天雷动地，出没红旗争锦标。
此是钱塘旧风俗，骄贵小儿生华屋。
四时有春无秋风，常知歌笑不识哭。
一年不似一年秋，渐衰渐老成白头。
去年之秋尚云乐，今年之秋何其愁。
中户田租三万石，水潦不容收一粒。
况从兵乱窘避地，白璧黄金俱丧失。
前朝后市旧富人，半作道傍蓝缕身。
委巷小民或绝食，粥卖伉俪捐僮侲。
一切时节不复讲，履长贺岁犹卤莽。
淫雨连旬未必晴，潮何人观月谁赏。
月缺月圆宵复宵，潮落潮生朝又朝。
事与承平不异处，唯有南来秋雁飘。

译文：

### 首段：昔日繁华场景
八月十五中秋夜，人们在高楼上赏月，华美的楼台里丝竹管弦之声喧闹，那场面就如同富贵人家的金窟一般热闹非凡。百万串珠帘高高卷起，微微的凉意扑面而来，茉莉花的花栏边，木犀花也竞相绽放，散发着阵阵清香。

八月十八去观潮，江岸上的帐篷里，粉黛佳人在迎接着装饰华美的游船。那潮水如雪山崩塌般汹涌，声如巨雷震动大地，江面上红旗在浪涛中时隐时现，健儿们争着夺取那象征荣誉的锦标。

### 中段：繁华不再与今昔对比
这原本是钱塘一带过去的风俗，那些娇贵的富家子弟生长在华丽的房屋之中。一年到头仿佛四季如春，感受不到秋风的萧瑟，只知道整日欢歌笑语，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悲伤哭泣。

然而一年不如一年了，岁月流逝，人渐渐衰老，头发也变成了白色。去年的秋天还能说是欢乐的，可今年的秋天却充满了忧愁。

### 末段：当下的困苦惨状
中等人家原本能收三万石的田租，可如今遭遇水灾，连一粒粮食都收不上来。更何况又遇上兵乱，人们被迫四处躲避，连白璧和黄金这些财物也都丧失殆尽。

以前城市里那些有钱的人家，如今有一半都成了衣衫褴褛、流落街头的人。偏僻小巷里的普通百姓有的甚至断了粮食，只能卖妻卖子、舍弃奴仆来维持生计。

那些曾经讲究的节日习俗也都顾不上了，像冬至贺岁这样的节日，大家也只是马马虎虎地应付一下。连日的暴雨下个不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晴，这样的天气，还有谁会去观潮、赏月呢？

月亮缺了又圆，一夜接着一夜；潮水落了又涨，一天连着一天。虽然从表面看，这些自然景象和太平盛世时没什么不同，可唯有那从南方飞来的秋雁，还在孤独地飘荡，仿佛也在诉说着这世间的沧桑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