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苗经历耕野

士以仕为业,野处无所耕。 近世所大患,苟进颓厥声。 苏子佩六印,相国不为荣。 坐乏二顷田,此事误平生。 廓然天壤间,一犁早经营。 春夏刈麻麦,秋冬获稻粳。 盖头有把茅,糊口有杯羹。 岂肯拾此去,垂涎公与卿。 不遇汤先主,伊葛亦何成。 聘顾不至三,宁为畎亩氓。 驷马高车间,一跌足可惊。 岂如牛背上,稳卧无欹倾。 调鼎与荷锄,心手自权衡。 我有一饱资,去就万事轻。

译文:

在传统观念里,读书人大多把入仕做官当作自己的事业,似乎一旦隐居乡野就没什么可经营的了。 可在如今这个时代,最大的弊病就是一些人不择手段地谋求仕途晋升,最终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就像苏秦佩戴六国相印,做了相国,可这也未必能算真正的荣耀。他一生就因为缺乏那二顷田地,在仕途上奔波,这件事几乎误了他的一生。 而有的人,心怀广阔天地,早早地就开始拿起犁耙,经营起田园生活。在春夏时节,收割麻和麦子;到了秋冬,收获稻谷和粳稻。有一间简陋的茅屋可以遮风挡雨,有一杯羹汤能够维持生计。这样的人怎么会舍弃这种安稳生活,去对王公卿相的高位垂涎三尺呢? 就算是像伊尹和诸葛亮这样的贤才,如果没有遇到商汤、刘备这样的明主,又怎么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呢?如果君主的聘请和眷顾没有达到足够的诚意,他们宁愿做那田间的农夫。 那些坐着驷马高车、在官场中显赫一时的人,一旦遭遇挫折,后果不堪设想,足以让人惊恐。哪比得上骑在牛背上,稳稳当当地躺着,不用担心会摔倒倾斜。 到底是去朝廷中辅佐君主成就大业,还是在田间扛着锄头耕种,这需要自己用心去权衡。只要我有能够吃饱饭的资本,那么对于去留、对于世间的万事就都看得很轻了。
关于作者
宋代方回

方回(一二二七~一三○七),字万里,一字渊甫,号虚谷,别号紫阳山人,歙县(今属安徽)人。早年以诗获知州魏克愚赏识,后随魏至永嘉,得制帅吕文德推荐。理宗景定三年(一二六二)进士,廷试原为甲科第一,为贾似道抑置乙科首,调随州教授。吕师夔提举江东,辟充干办公事,历江淮都大司干官、沿江制干,迁通判安吉州。时贾似道鲁港兵败,上书劾贾,召为太常簿。以劾王爚不可为相,出知建德府。恭帝德祐二年(一二七六),元兵至建德,出降,改授建德路总管兼府尹。元世祖至元十四年(一二七七)赴燕觐见,归后仍旧任。前后在郡七年,为婿及门生所讦,罢,不再仕。以诗游食元新贵间二十余年,也与宋遗民往还,长期寓居钱塘。元成宗大德十一年卒,年八十一。回诗初学张耒,晚慕陈师道、黄庭坚,鄙弃晚唐,自比陆游,有《桐江集》六十五卷(《剡源文集》卷八《桐江诗集序》),已佚。又有《桐江续集》,系元时罢官后所作,自序称二十卷,《千顷堂书目》作五十卷,今残存三十六卷。另有《瀛奎律髓》等行世。回以宋守土官腼颜仕元,以“大物既归周,裸士来殷商”(本集卷二五《送男存心如燕二月二十五日夜走笔古体》)开解,并谀元为“今日朝廷贞观同”(本集卷二四《送丘子正以能书入都……》),诚属可鄙,所以为周密《癸辛杂识》别集卷上所深诋。周斥其曾以梅花百咏谀贾似道,当为事实,集中有“向来世故未曾识,折腰此人(似道)觊斗升”(卷二三《三月二十日张君𫐐约饮王子由紫霞道院酒字为韵》),即为此事之证明。因此前人虽辨周密斥方回或有私愤,而回人品确不能称道。事见本集有关诗文,明弘治《徽州府志》卷七有传。 方回诗,以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为底本。校以清抄《虚谷桐江续集》(四十八卷,简称清抄本,藏北京图书馆),两本卷次不同,非出一源。底本诗集外之诗、校本多出底本之诗及新辑集外诗,另编一卷。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