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侯玉豹图

宋代 • 方回

龚侯之先楚两龚，远孙挺挺有祖风。
五鼎食肉不挂意，万卷读书曾用功。
草字隶字各神妙，古诗律诗俱豪雄。
虽有一癖好画马，不比人间凡画工。
飒爽修髯雪三尺，长安市上无人识。
等闲幅纸写骅骝，或者终身求不得。
我未尝求忽得之，袖出玉花骢一疋。
开卷如闻嘶风声，蹴踏青天砲霹雳。
曹霸昔遇唐明皇，画出此马真龙骧。
黄金拜赐南薰殿，赫奕门户生辉光。
升平难保金易散，晚岁奔波逃战场。
却得少陵诗一首，名撑宇宙相悠长。
龚侯不干万乘主，但欲追寻穷杜甫。
老笔一洗韩干肉，天闲至宝落环堵。
诗非杜甫画胜曹，无乃心神漫劳苦。
龚侯此笔游戏耳，别有文章垂万古。

译文：

龚侯的先祖是西汉楚国的龚胜、龚舍两位贤士，他作为远世子孙，品行端直，有着祖先的风范。他对高官厚禄、富贵生活毫不在意，却在阅读万卷书籍上狠下过功夫。他写的草书和隶书都神妙至极，所作的古诗和律诗也都气势豪迈、雄健有力。虽然他有个爱好是画马，但他和世间那些普通的画工可不一样。

龚侯有着潇洒俊逸、足有三尺长的雪白胡须，在长安的街市上却没人能真正赏识他。他随意在纸上画一匹骏马，有的人穷尽一生也难以求得。我从未主动去求画，却忽然得到了他的作品，他从袖子里拿出画，上面画着一匹名为玉花骢的骏马。

打开画卷，仿佛能听到骏马嘶鸣，风声在耳边响起，那马似乎在奋蹄踢踏青天，如同炮响霹雳一般震撼。当年曹霸遇到唐明皇，画出了这样一匹如真龙昂首奔腾的骏马。他在南薰殿得到了黄金赏赐，家族也因此显赫荣耀，门户增光。

然而太平盛世难以长久保全，财富也容易散去，曹霸晚年在战乱中四处奔波，逃离战场。但他却得到了杜甫的一首诗，让他的声名在宇宙间长久流传。

龚侯并不去攀附帝王君主，只想着追随、效仿杜甫那样的诗人。他的画笔老到，一改韩干画马多肉的风格，将御马监里的稀世珍宝画在了这简陋的小屋之中。说他的诗比不上杜甫，但他的画却胜过曹霸，这样比较是不是让人心神白白劳苦呢。其实龚侯作画不过是游戏之作罢了，他还有其他的文章足以流传万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