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江自岷山,浩瀚浮西极。 中为三峡束,壅阏气愤激。 崩腾得平地,千里怒未息。 虽投洞庭阔,争道犹逼窄。 触岸皆倒流,势兼万牛力。 浑黄不可鉴,咫尺瞢玄白。 颇似昆仑流,泄源下积石。 逶迤屡屈折,九曲乃大直。 始信枉渚歌,至今犹凄恻。 中流忽沙沸,惨惨半江黑。 俄顷成丘陵,方舟渡安得。 坤仪理专静,何故輙损益。 多异真穷乡,所逢岂中国。 墨生忍黔突,孔子不暖席。 贤圣亦远游,吾宁倦行役。
入荆江
译文:
这条长江发源于岷山,浩浩荡荡的江水仿佛从西方极远之地漂浮而来。
中途被三峡紧紧约束,江水被堵塞,愤懑激越的气势难以平息。
奔腾到了平坦开阔之地,一泻千里但那愤怒的势头仍未止息。
即便注入广阔的洞庭湖,众多水流相互争抢河道,感觉还是十分逼仄狭窄。
江水撞击着岸边,全都倒流回去,那势头好似有一万头牛的力量。
江水浑浊发黄,根本无法照见人影,近在咫尺的事物也模糊得难以分辨黑白。
这情形很像那昆仑山下的河流,从源头倾泻而下流过积石山。
江水蜿蜒曲折,多次转弯,但最终还是朝着一个方向奔涌,经历九曲之后才实现真正的直行。
这时我才相信《枉渚歌》里的哀伤之情,直到现在读来仍让人觉得凄恻。
行到江中心,忽然沙砾像沸腾一样涌起,半江的水都变得阴森森的漆黑一片。
不一会儿,江底涌起的沙堆就像丘陵一般,这样的情况,两条船并行着怎么能渡过去呢。
大地本应是安静稳定的,为何这里的江水和地势总是不断地发生变化。
这里奇异的景象如此之多,真像是穷乡僻壤,所遇到的情况哪像是在中原地区。
墨翟连烟囱还没熏黑就离开了,孔子连席子还没坐暖就起身赶路。
贤圣之人尚且要四处远游,我又怎么能因为远行服役而感到疲倦呢。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