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韵和杨叔恬赠郑秘丞

纬萧弃明珠,龟手安絣漂。 浮生每殊涂,吹万亦异窍。 传剑不成显,谈舌无与掉。 圜冠岂误身,儒术真寡要。 岁时不我与,壮年更稚少。 白发绿鬓多,班班已盈照。 安排慕无闷,推命独孤笑。 趋愚甘就迂,遣累稍夷峭。 嵯峨天门开,事业寄周召。 登贤如弗及,得士故颇料。 乃知古犹今,孰有贺随吊。 寸善曾不遗,有功辄先调。 骅骝自西极,翠羽出丹徼。 黄钟陋巴歈,文鼎嗤畚筿。 况闻邱园秀,得以虚名钓。 唯忧有道卷,莫敢后时诮。 食苹鹿相呼,在鹤鸡群叫。 饭牛歌何哀,筑岩貌惟肖。 顾予乃迷方,黥劓谁与疗。 章甫期适越,风帆欲逾峤。 敦敦乐瓢箪,耿耿甚荧燿。 聊欢龟曳涂,犹畏牺入庙。 同声邈难期,僻陋常耳剽。 逢君独欣然,夙昔共明诏。 屡闻诸侯辟,复见尚书召。 奈何竟栖栖,尘土翳光曜。 西山悲采薇,鼎食归洒削。 飞将不得封,重侯付嫖姚。 新篇一何工,大巧全众妙。 上言道路勤,山海穷听眺。 次述畴昔游,弁髦迨冠醮。 下云厌屡空,藜藿甘咀嚼。 英贤困奇蹇,为善谁复劭。 譬如饮洪钟,伟量乃能釂。 郑公亦全材,大厦方䆗窱。 珉瑶谢尺璧,丝管让清歗。 同当鹄翻云,肯为鱼在𦌒。 千里由咫尺,西城始春烧。 吾闻天祐贤,柞棫民所燎。 胡为沮溺俦,躬耕老蓬藋。

译文:

把编织芦苇的材料当作无用之物丢弃,却不知其中可能藏有明珠;手上长了冻疮只懂得用它来漂洗棉絮,却不知它有更大的价值。人生的道路常常各不相同,就像大自然中各种不同的窍孔发出的声音千差万别。有人传授剑术却不能显达扬名,有人善于言辞却没有施展的机会。戴着儒生的帽子难道就会耽误自身吗?其实是儒家的学问有时真的难以把握关键要领。 时光不会等待我们,壮年时光很快就过去,如今白发渐多,曾经的黑发已经稀疏,镜子里斑斑白发清晰可见。我向往安然自处,不被烦恼所扰,安于命运的安排,独自微笑面对。我甘愿变得愚笨迂腐,摆脱那些繁杂的拖累,让自己的心境稍微平和一些。 巍峨的天门敞开,伟大的事业期待着像周公、召公那样的贤才去完成。选拔贤才时好像生怕错过,得到优秀的人才也是预料之中的事。由此可知古代和现在情况相似,谁又能准确判断是福是祸呢?哪怕是微小的优点也不会被遗漏,有功劳的人总是能先得到任用。骏马从遥远的西方而来,翠羽出自南方的边境。黄钟大吕这样的高雅音乐自然看不上巴地的民间小调,精美的鼎器也会嘲笑简陋的畚箕和竹筐。 何况听说那些隐居山林的贤才,还能用虚名来吸引他人注意。我只担心有才能的人被埋没,不敢因为自己行动迟缓而遭人讥讽。就像吃草的鹿相互呼唤,仙鹤在鸡群中鸣叫。宁戚喂牛时的歌声多么哀伤,傅说筑墙时的形象却和梦中一模一样。 而我却迷失了方向,就像受过黥刑和劓刑的人,谁能来医治我的伤痛呢?我穿着儒服期望能到越国施展才能,扬起风帆想要越过那座高山。我虽然安于简单的生活,享受着一箪食一瓢饮的乐趣,但内心也常常充满了光芒和期望。我宁愿像乌龟拖着尾巴在泥地里爬行,也害怕像祭祀的牲畜一样被送进太庙。 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实在太难,我常常孤陋寡闻。但遇到你我却格外欣喜,我们早就明白那些道理。我多次听说你受到诸侯的征召,又看到你被尚书府召见。可为什么你还是如此奔波忙碌,才华被尘世的尘土所遮蔽。 伯夷、叔齐在西山采薇,最后饿死,而那些做洒削生意的人却能享受富贵。李广这样的飞将军一生不得封侯,而卫青、霍去病这样的外戚却能封侯拜相。 你的新诗写得多么精妙,技艺高超,集各种妙处于一身。诗的开头说旅途艰辛,你看尽了山海风光;中间讲述过去的游历,从年少到成年的经历;结尾说你虽厌恶生活贫困,却甘愿以粗茶淡饭为食。贤才总是被困厄阻碍,做好事又有谁来鼓励呢?就好像要饮下洪钟里的美酒,只有海量的人才能一饮而尽。 郑公你也是个全才,如今国家的大厦正等待你来建设。普通的玉石比不上珍贵的璧玉,丝竹乐器的声音也比不上你那清雅的谈吐。我们本应该像天鹅一样在云中翱翔,怎肯像鱼被困在鱼篓里呢?千里的路程其实也不过是咫尺之遥,西城刚刚燃起春天的野火。 我听说上天会保佑贤才,就像柞树和棫树是百姓用来生火的,贤才也会有发挥作用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和长沮、桀溺那样的隐士为伍,在蓬蒿中终老一生呢?
关于作者
宋代刘攽

刘攽bān(1023~1089)北宋史学家,刘敞之弟。字贡夫,一作贡父、赣父,号公非。临江新喻(今江西新余)人,一说江西樟树人。庆历进士,历任曹州、兖州、亳州、蔡州知州,官至中书舍人。一生潜心史学,治学严谨。助司马光纂修《资治通鉴》,充任副主编,负责汉史部分,著有《东汉刊误》等。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