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韵子由柳湖感物

宋代 • 苏轼

忆昔子美在东屯，数间茅屋苍山根。
嘲吟草木调蛮獠，欲与猿鸟争啾喧。
子今憔悴众所弃，驱马独出无往还。
惟有柳湖万株柳，清阴与子供朝昏。
胡为讥评不少借，生意凌挫难为繁。
柳虽无言不解愠，世俗乍见应怃然。
娇姿共爱春濯濯，岂问空腹修蛇蟠。
朝看浓翠傲炎赫，夜爱疏影摇清圆。
风翻雪阵春絮乱，蠹响啄木秋声坚。
四时盛衰各有态，摇落凄怆惊寒温。
南山孤松积雪底，抱冻不死谁复贤。

译文：

回忆往昔，当年杜甫住在东屯的时候，几间茅屋建在苍山脚下。他吟诗描绘草木，与当地的少数民族交往，那诗声仿佛要和猿猴、飞鸟的叫声一争喧闹。

如今你面容憔悴，被众人所嫌弃，独自驱马出行，无人相伴往来。只有柳湖的那上万株柳树，用清凉的树荫陪伴你度过朝朝暮暮。

为什么人们对你毫不留情地讥讽批评，让你的生机受挫，难以蓬勃发展。柳树虽然不会说话，不懂得恼怒，但世人乍一见到这样的情形也应该会怅然若失。

人们都喜爱柳树春天时娇美鲜嫩的姿态，又有谁会去在意它中空的树干里或许像盘踞着长蛇一样呢？白天，看着柳树那浓郁翠绿的枝叶傲对炎炎烈日；夜晚，喜爱它稀疏的影子在明月下摇曳生姿。

春风吹拂，柳絮如同雪花纷飞，一片凌乱；秋夜中，蛀虫啃食柳树的声音好似啄木鸟啄木，那声响坚实清晰。四季的盛衰各有不同的姿态，柳树凋零衰败的凄凉景象让人感叹寒来暑往的变迁。

终南山的孤松被积雪覆盖，它忍受着严寒却不死，但又有谁会认为它贤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