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泪犹可拭,日远当日忘。 母哭不可闻,欲与汝俱亡。 故衣尚悬架,涨乳已流床。 感此欲忘生,一卧终日僵。 中年忝闻道,梦幻讲已详。 储药如丘山,临病更求方。 仍将恩爱刃,割此衰老肠。 知迷欲自反,一恸送余伤。
去岁九月二十七日在黄州生子遯小名干儿颀然颖异至今年七月二十八日病亡于金陵作二诗哭之 其二
译文:
去年九月二十七日,我在黄州迎来了儿子苏遯,他小名干儿,长得高高瘦瘦,聪慧不凡。可到了今年七月二十八日,他却在金陵因病离世,我写下这两首诗来悼念他,这是第二首。
我的泪水还可以擦拭,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或许总有一天我能将这份伤痛遗忘。但孩子母亲的哭声实在让人不忍听闻,她悲痛到甚至想随孩子一同离开这世间。
孩子生前穿的旧衣服还悬挂在架子上,母亲因为孩子的离去,涨起的乳汁流到了床上。看到这些场景,我悲痛得都不想再活下去了,一整天都僵直地躺着。
我人到中年,也算是懂得了一些道理,对世事如梦幻的说法也理解得很透彻。家里储存的药堆积如山,可孩子生病时,我还是到处寻求药方。我明明知道这是一场虚幻,却还是被恩爱之情这把利刃,割得衰老的内心痛苦不堪。我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执迷,想要从这痛苦中解脱出来,只能大哭一场,来送别这余下的哀伤。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