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粥

宋代 • 苏轼

君不见滹沱流澌车折轴，公孙仓皇奉豆粥。
湿薪破灶自燎衣，饥寒顿解刘文叔。
又不见金谷敲冰草木春，帐下烹煎皆美人。
萍虀豆粥不传法，咄嗟而办石季伦。
干戈未解身如寄，声色相缠心已醉。
身心颠倒不自知，更识人间有真味。
岂如江头千顷雪色芦，茅簷出没晨烟孤。
地碓舂秔光似玉，沙瓶煮豆软如酥。
我老此身无著处，卖书来问东家住。
卧听鸡鸣粥熟时，蓬头曳履君家去。

译文：

你没看到当年在滹沱河，河水结冰，车轮都被冻得折断，刘秀（字文叔）狼狈不堪，这时公孙述赶忙献上豆粥。他用潮湿的柴草在破灶里生火，顺便烤干自己的湿衣服，刘秀饥寒交迫的状况顿时缓解。

你又没看到石崇在金谷园里，让人敲开冰块，营造出草木逢春的氛围，他帐下烹煮食物的全是美人。石崇煮出的萍虀豆粥有着不传之法，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做好。

然而，石崇身处战乱年代，自身如同寄人篱下般漂泊，还沉迷于声色之中，内心早已沉醉迷失。他身心颠倒却不自知，更不懂得人间还有真正的美味。

哪里比得上江边那千顷如白雪般的芦苇，茅草屋檐在清晨的烟雾中时隐时现，显得格外孤寂。用脚踏碓舂出的粳米，色泽如同美玉一般；用沙瓶煮出的豆子，口感软糯如酥。

我年纪大了，这身子都没个安稳的去处，卖掉书籍来询问能不能在这东边人家借住。我躺在床上，听着鸡鸣声，等到粥熟的时候，就蓬头散发拖着鞋子到你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