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词

宋代 • 苏轼

大江南兮九华西，泛秋浦兮乱清溪。
水渺渺兮山无蹊，路重复兮居者迷。
烂青红兮粲高低，松十里兮稻千畦。
山无人兮云朝跻，霭蒙蒙兮渰凄凄。
啸林谷兮号水泥，走鼪鼯兮下凫鹥。
忽孤垒兮隠重堤，杳冥茫兮闻犬鸡。
鬰万瓦兮鸟翼齐，浮轩楹兮飞棋枅。
雁南归兮寒蜩嘶，弄秋水兮挹玻璃。
朝市合兮杂髦𫠜，挟箪瓢兮佩锄犁。
鸟兽散兮相扶携，隠惊雷兮骛长霓。
望翠微兮古招提，挂木杪兮翔云梯。
若有人兮怅幽栖，石为门兮云为闺。
块虚堂兮法喜妻，呼猿狙兮子鹿麛。
我欲往兮奉杖藜，独长啸兮谢阮嵇。

译文：

大江奔腾在南，九华山耸立于西，我在这秋季的时光里，泛着小舟经过秋浦，又纵横穿越清溪。
江水浩渺无边，山间没有可供行走的小路，道路交错繁杂，就连居住在这里的人也会迷失方向。
山间的草木色彩斑斓，高低错落，灿烂夺目。松树绵延十里，稻田整整齐齐有上千畦。
山中不见人影，云雾在清晨就开始升腾，雾气濛濛，透着一股清冷凄凉的气息。
山林和山谷间回荡着呼啸声，水面上也传来号叫，黄鼠狼和飞鼠四处奔逃，野鸭和鸥鹭纷纷落下。
忽然，一座孤立的营垒隐藏在重重堤岸之后，在那遥远而迷茫的地方，隐隐约约能听到狗叫和鸡鸣声。
众多的房屋如鸟翼般整齐排列，轩廊和柱子仿佛漂浮在空中，斗拱和梁枋高高飞起。
大雁向南飞去，寒蝉发出嘶鸣声，我在秋水中嬉戏，捧起如玻璃般清澈的水。
早晨集市热闹起来，男女老少聚集在一起，人们有的拿着箪瓢，有的佩带着锄犁。
人群像鸟兽一样散开，相互搀扶着离去，雷声隐隐，彩虹如骏马般飞驰。
远望那青翠的山峦，有一座古老的寺院，它仿佛挂在树梢之上，又像有通往云霄的云梯。
好像有一位隐士在这里惆怅地隐居着，用石头作为门户，以云雾作为内室。
他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堂屋里，与佛法带来的喜悦相伴，呼唤着猿猴，把小鹿当作孩子一样。
我也想要前往那里，拄着拐杖去拜访他，我独自长声呼啸，向阮籍、嵇康这样的贤士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