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李彀士雄卷

宋代 • 张舜民

河汾之会，韩晋之津。
在昔王马今何人，青衫木笏排风尘。
面如桃花髭如银，长篇大字妙入神。
关辅后辈谁等伦，四方仕宦足邅迍。
归老阌乡玉涧滨，云为友兮山为邻。
森森绿槊万霜筠，汩汩清涟飞两轮。
亭上何所见，荆山早暮来相亲。
斋中何所有，新旧歌诗千百首。
细大搜罗万象劳，放开日月东西走。
世上儿女徒纷纷，作者须教归老手。
君不见古往今来富贵人，灿灿金章悬紫绶。
金珠初入宠方深，骨肉未消名已朽。
又不见李杜死来三百年，至今仰望如星斗。
一联一句挂齿牙，便同金石垂长久。
乃知皇天造万物，独于吾辈偏加厚。
还翁诗卷翁细思，岂是生平都不偶。

译文：

在那河汾之地举行聚会，在韩晋的渡口边。往昔那些如王者、豪杰般的人物如今又有谁还在呢？只见你身着青衫、手持木笏，在尘世中往来奔波。

你面容好似桃花般红润，胡须却如银丝一样，写下的长篇诗作、挥洒的大字，都妙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关辅一带的后辈，有谁能与你相提并论呢？你在四方为官，仕途充满了艰难与困顿。

如今你回到阌乡的玉涧之滨安度晚年，以白云为友，与青山做邻。周围的翠竹像林立的绿槊，在寒霜中挺立，清澈的水波汩汩流淌，好似转动的车轮。

站在亭上能看到什么呢？荆山早晚都在眼前，好似与你亲密相伴。在书斋中又有些什么呢？有新旧歌诗千百首。你精心搜罗世间万象，创作时如同放开日月，任其在诗中东西游走。

世上那些平庸之辈纷纷扰扰，真正的作者还得是像你这样的老手。你难道没看到古往今来那些富贵之人吗？他们身上闪耀着金章，悬挂着紫绶。刚得到金珠等财富、宠幸正深的时候，可还没等骨肉消散，名声就已经腐朽了。

你又没看到李白、杜甫去世已经三百年了，至今人们还像仰望星斗一样崇敬他们。他们的每一句诗都被人们挂在嘴边，就像金石一样流传长久。

由此可知，上天创造万物，偏偏对我们这些文人特别厚爱。我把诗卷还给你，你仔细想想，这一生难道就真的那么不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