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爱奇人没量,奇不谀人奇解相。 奇人奇物方合璧,乞与世间人物样。 六朝唐盛始兼得,访古知名已萧爽。 人亡物丧付衰梦,注想后来逢好尚。 元章心自鉴秋月,一路仍行九霄上。 家时菜色无斗粟,书画奇奇世人望。 譬如大海沈百宝,尔辈乘风得之浪。 二王褚陆已天作,老顾如来更天匠。 其余缇袭凡几重,但见光明烂垂象。 珍犀瑞锦扶兰茝,龙跃鸾惊诃魍魉。 金仙讵敢触以手,雪子玉人聊置掌。 余家僻素最沈著,退舍还师觉难傍。 世人往往力能干,未免目虾终惚恍。 缄机伪谬各臣妾,未睹堂堂笔中王。 袖间涩缩气如线,浄几明窗谩瞻仰。 从来所有万钱价,不即臭帤当火葬。 倾心妙绝岂求胜,妄意临摹须杀谤。 端居自号书一品,好事如封绘三藏。 诸郎青出即护持,未肯充饥谬为驵。 余衰二物拟高阁,子可专之世无两。 书来诗往但悠悠,尘土欺人正惆怅。
元章好古过人书画惊世起余作歌
译文:
天下喜爱奇人奇物的人多得难以估量,真正的奇并非是去谄媚他人,而是能够相互理解与欣赏。
只有奇人才能与奇物完美结合,就像璧玉相配,这能为世间之人树立典范。
从六朝到唐朝盛世,奇人奇物才开始相得益彰,那些寻访古迹、知名于世的人,气质潇洒超脱。
然而,如今人已逝去,奇物也丧失,只留下衰败之梦,人们只能寄希望于后来有同样爱好的人。
米元章(米芾,字元章)心如秋月般明澈,品行高洁,仿佛行走在九霄之上。
他家境贫寒时,连一斗粟都没有,却收藏着令人瞩目的书画奇珍。
这些书画就如同沉在大海里的无数珍宝,你们这些人不过是趁着风浪偶然得到其中一些。
王羲之、王献之、褚遂良、陆柬之等人的作品已是上天的杰作,顾恺之的画作更是如同天工巧匠的创造。
其他的书画层层包裹,只看到它们散发着璀璨光芒,如同天上的星象。
珍贵的犀角、华美的锦缎与香草相伴,这些书画如龙跃鸾惊般灵动,能呵斥魍魉鬼怪。
就连神仙也不敢轻易触碰,只能像捧着雪子、玉人一样小心放置。
我家向来喜爱书画,且颇为执着,但相比之下,自愧不如,感觉难以企及。
世间之人往往自恃有能力,却像虾目一样目光短浅,始终糊里糊涂。
他们心怀机诈、虚伪谬误,都不过是附庸之流,从未见过真正堪称笔中王者的佳作。
他们拿着书画时,畏畏缩缩,气息如线,即便在干净的几案、明亮的窗前瞻仰,也难以领略其精髓。
那些书画本来价值万钱,若不懂得欣赏,还不如当作臭纸拿去火葬。
真心倾慕绝妙的书画并非为了争胜,随意临摹还妄图消除他人的批评。
米元章平日自认为书法堪称一品,喜爱书画就像尊崇佛教经典一样。
他的晚辈们青出于蓝而悉心护持这些书画,即便挨饿也不肯将其当作普通货物售卖。
我已年迈,打算把书画和这些事搁置一旁,你对书画的喜爱世间无人能及,可专心于此。
我们书信往来、吟诗唱和,日子悠悠而过,但这尘世扰人,真让人惆怅不已。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