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不吟语,已觉舌本强。 熟处自难忘,是乃真苦相。 帘空睡起足,物我两俱丧。 举头见南山,依旧秃相向。 解衣遶屋行,未巾已踉跄。 翻书试遮眼,一抹如白浪。 目足身所先,二者辄相抗。 生理从可知,何用更惆怅。 独有梁上燕,怜我本痴惷。 时时作好语,似欲致劝奖。 见尔初衔泥,生子已颉颃。 而我犹未归,兹事固难谅。 安用苦烟尘,无劳独凄怆。 俯仰即陈迹,未易烦度量。 一樽试有求,传来如鹊盎。 顿味毒酒酷,猛釂投晚饷。 倦怀岂复有,舌烂腹斗涨。 抱薪救烈火,自取将谁让。 夜分方半生,劣过逃属纩。
睡起
译文:
好几天没吟诗说话了,感觉舌头都变得僵硬不灵活了。那些熟悉的诗句自然难以忘怀,这可真是一种自讨苦吃的状态啊。
窗帘空荡荡的,睡醒之后神思倦怠,仿佛自身与周围的外物都不存在了。抬头望向南山,它依旧光秃秃地矗立在那里,好像在和我对视。
我解开衣裳绕着屋子踱步,没戴头巾就脚步踉跄。翻开书想要遮住眼睛不去想烦心事,可书上的字却像白色的波浪一样模糊不清。
眼睛和脚是身体行动的先导,可这二者却总是相互对抗(或许指想走却没精力,想看却看不清)。由此可以推知生活的状态,又何必再惆怅伤感呢。
只有房梁上的燕子,好像怜悯我本就愚笨痴傻。它时不时发出悦耳的声音,似乎想要对我进行劝慰和鼓励。
我看到它当初开始衔泥筑巢,如今幼鸟都已经能够上下翻飞了。而我却还没能回到故乡,这件事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何必在这尘世的烟尘中苦苦挣扎,也不必独自沉浸在凄怆的情绪里。转眼间一切都会成为过去,不必为此劳心费神去度量计较。
我试着去寻求一杯酒来解愁,酒送过来就像喜鹊的容器那般大小。刚一入口就觉得这酒苦涩如毒酒,可我还是猛地大口喝下去当作晚餐。
原本倦怠的情怀哪里还能留存,舌头好像要烂掉,肚子涨得像斗一样。这就像抱着柴草去救烈火,自己招来灾祸又能怪谁呢。
到了半夜才稍稍恢复了点生气,这难受的劲儿勉强比将死之人稍好一些。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