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陈季常归洛

宋代 • 黄庭坚

人生俱行役，何能如聚鹿。
浮楂在江湖，邂逅一相触。
天边数年别，故人有陈叔。
谁云区区叶，车马肯来辱。
清樽听夜语，常灺三四烛。
剧谈连古今，天汉泻崖谷。
高材叹加壮，所向动乖俗。
我官尘土闲，强折腰不曲。
饱饭逐人行，君来方拭目。
汝颍无奇士，仆夫催结束。
嗟如秋窗晖，来少去苦速。
蚤吾接雍容，爱德心不足。
岁晚托懿亲，清义迺愈笃。
落日送河梁，鸣蝉度乔木。
岁寒赠君何，唯有南溪竹。

译文：

人生在世，大家都像在旅途劳役奔波，哪能像那些聚在一起的鹿群那样自由自在。我们就如同漂浮在江湖中的木筏，偶然间邂逅碰撞在一起。

记得在天边与你分别已有数年，而故人之中就有你陈叔。谁说我这小小地方不值得一提呢，你竟然还肯屈尊驾着车马前来探访。

我们坐在清亮的酒杯旁，彻夜长谈，烛火都灭了三四回。畅谈从古到今的事情，那话语就像天上的银河倾泻到山崖深谷之中一样滔滔不绝。

我感叹你才华卓越，而且随着年岁增长更加出众，你所追求的往往与世俗不合。我在这尘土飞扬的官场中为官，虽然勉强折腰，但内心的正直从未弯曲。

每天饱饭后跟着别人做事，你来了让我眼前一亮。汝水和颍水一带似乎没有杰出的人物，可你的仆人却催着你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唉，你这一来就像秋日窗棂上的那抹余晖，停留的时间少，离去的速度却太快了。

早年我与你从容交往，对你的品德敬爱有加，总觉得还不够深入了解。到了晚年我们成了姻亲，这份清情道义就更加深厚了。

夕阳西下，我在河桥边送你，鸣蝉的声音从高大的树木间传来。在这寒冷的岁末，我拿什么送给你呢？唯有这南溪的竹子，愿它能代表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