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菊

宋代 • 张耒

何馨香之芬敷兮，昌绿叶而紫茎。
是其名为菊兮，爰植予之中庭。
性清平而不躁兮，味甘爽而充烹。
当秋露之惨凄兮，舒煌煌之华英。
色正而丽兮，气芬以清。
纯静秀洁兮，族茂群荣。
采食以时兮，天和以宁。
颖轻窍达兮，瞳子清明。
散败流浊兮，风宣滞行。
仙圣所饵兮，屏除臭腥。
久嗜不废兮，将延尔龄。
嗟予生兮，蹇薄烦冥。
忧饥畏寒兮，微禄以生。
终曷归兮，山林是营。
膏粱鼎食兮，方丈纵横。
炙熊之蹯兮，龙醢羊羹。
彼得有命兮，吾奚尔荣。
惟兹佳菊兮，野实以生。
采撷咀食兮，荐俎盈登。
求之孔易兮，世焉莫争。
我有久疾兮，壅塞烦昏。
支节坚痹兮，气阏于元。
惫不能支兮，外壅中干。
疥癣得志兮，蛲蛔伏蟠。
餐华秋冬兮，食叶春夏。
集新易故兮，尔功是假。
宁康我躯兮，骨节坚良。
产和剔戾兮，其乐洋洋。
反华于玄兮，易瘘以强。
忘生绝俗兮，深潜远藏。
骖驾云雾兮，呼吸太阳。
招友彭咸兮，御风以翔。
吁嗟此菊兮，吾于尔望。

译文：

这菊花的香气多么芬芳四溢啊，它长着繁茂的绿叶与紫色的茎干。它的名字叫做菊，我把它栽种在自己的庭院之中。

菊花的品性清正平和而不浮躁，味道甘甜爽口，还能用来烹饪。当秋天的寒露透着凄惨寒意时，它绽放出灿烂的花朵。花色纯正而美丽，气味芬芳又清幽。它纯净、安静、秀丽、高洁，一族族生长得十分茂盛。

按时节采食菊花，能让身心的和谐安宁。使人身体轻盈、窍穴通畅，眼睛明亮。它能驱散体内的败气、排出污浊，让气息宣通、阻滞畅行。连仙人和圣人都把它当作食物，它能去除体内的臭气与腥味。长久地喜爱食用它，还能延长人的寿命。

可叹我这一生啊，命运坎坷、烦恼又迷茫。担忧饥饿、畏惧寒冷，靠着微薄的俸禄勉强维持生计。我最终要归向何处呢，真想营造一处山林居所。有些人享用着精美的食物，餐桌上方丈之地摆满了佳肴。有烤熊掌，还有龙肉酱和羊肉羹。他们有那样的命运，我又何必羡慕他们的荣华。

只有这美好的菊花，在野外自然生长。我采摘下来咀嚼食用，祭祀的礼器里都装满了它。获取它非常容易，世间也没有人会和我争抢。

我身患疾病已久，身体壅塞、心烦意乱。关节僵硬麻木，元气也被阻滞。疲惫得支撑不住，外表壅滞而内里虚弱。疥癣之类的小毛病肆意发作，蛲虫蛔虫在体内潜伏盘踞。

秋冬时节我食用菊花的花，春夏时节我吃它的叶子。它能帮助我更新身体里的旧气和病气，全靠它发挥功效。它能让我的身体安宁康健，骨骼关节强健良好。产生祥和之气、剔除乖戾之气，让我心情无比欢畅。让我从衰弱恢复到强壮，忘却世俗的纷扰。我要深深隐居、远离尘世。我要驾着云雾遨游，呼吸着太阳的精气。我要招引彭咸那样的贤人为友，乘风飞翔。

啊，这菊花啊，我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