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囚

宋代 • 唐庚

参军坐厅事，据案嚼齿牙。
引囚到庭下，囚口争喧哗。
参军气益振，声厉语更忉。
自古官中财，一一民膏血。
为吏掌管钥，反窃以自私。
人不汝谁何，如摘颔下髭。
事老恶自彰，证佐日月明。
推穷见毛脉，那可口舌争。
有囚奋然出，请与参军辨。
参军心如眼，有睫不自见。
参军在场屋，薄薄有声称。
只今作参军，几时得骞腾。
无功食国禄，去窃能几何。
上官乃容隐，曾不加谴诃。
囚今信有罪，参军宜揣分。
等是为贫计，何苦独相困。
参军噤无语，反顾吏卒嗟。
包裹琴与书，明日吾归休。

译文：

在官府的大厅里，参军坐在那里，紧咬着牙关，一脸严肃。差役把囚犯带到庭下，囚犯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大声争辩起来。

参军见状，气势更加高涨，声音严厉，言辞急切地说道：“自古以来，官府里的钱财，每一分每一毫都是老百姓的血汗啊。你们这些当官管事的，本应好好掌管财物，却反而偷窃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平日里没人追究你们，就好像摘下巴上的胡须一样容易。可事情久了，恶行自然会暴露，证据就像日月一样清晰明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你们还怎么能靠口舌狡辩呢？”

这时，有一个囚犯愤怒地站出来，要求和参军辩论：“参军大人，您就像自己的眼睛看不见自己的睫毛一样，看不到自己的问题。您在科举考场中，也有那么一点点名声。可如今只做了个参军，什么时候才能飞黄腾达呢？您没有什么功劳却享受着国家的俸禄，这和我们偷窃又有多大区别呢？上级官员都容忍包庇您，也不曾责备您。我如今确实有罪，可您也该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大家都是为了生计，您何苦非要和我过不去呢？”

参军听了这番话，一下子沉默了，无言以对，只能回头对着吏卒叹气。随后，他收拾好自己的琴和书，说：“明天我就辞官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