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蝇篇

宋代 • 苏过

秋风中人如剑芒，飞蝇侧翼何处藏。
晨忧霜露避暗壁，晚集户牖依斜阳。
斜阳寂寂能几许，股翼未温寒日暮。
纵馋不敢近华筵，屏迹何须待挥麈。
我方六月流汗时，营营聒耳缘目眉。
盘餐旨洁未下筯，聚嘬弄吻不少迟。
微物盛衰还有数，得意何曾念寒暑。
帐中相吊定饥蚊，窗外巧寻惟蝎虎。
糜身槁死不足怜，耳目所慻欣且去。
嗟哉时节那可争，造物于汝何好恶。

译文：

秋风刮在人身上，就像锋利的剑芒一般刺痛。那些飞蝇啊，它们的翅膀再怎么扇动，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清晨的时候，它们担忧霜露的侵袭，于是躲在阴暗的墙壁角落里；傍晚时分，便聚集在门窗边，紧紧挨着那最后的斜阳。可斜阳的温暖又能持续多久呢？它们的腿脚和翅膀还没捂热乎，寒冷的夜幕就降临了。

就算它们再怎么嘴馋，也不敢靠近那丰盛的筵席了。其实啊，都不用挥动拂尘驱赶，它们自己就会隐匿踪迹。

想当初，在炎炎六月我汗流浃背的时候，这些苍蝇就围着我嗡嗡叫个不停，一会儿在我耳边烦人，一会儿又在我眉眼旁乱晃。桌上摆着美味干净的饭菜，我筷子还没来得及动呢，它们就迫不及待地凑过来，聚在一起又嘬又咬。

别看这些小虫子不起眼，它们的兴盛和衰败也是有定数的。当初它们得意的时候，哪里会想到寒冷和暑热的变化呢？

如今，帐子里那些饥饿的蚊子和它们一样可怜，只能互相哀吊；窗外那机灵的蝎虎，正四处寻找着它们的踪迹。

这些苍蝇就算身体干枯而死，也不值得让人怜悯。它们之前在我耳边嗡嗡、眼前乱飞，如今离去，我只有满心的欣喜。

唉，时节的变化哪是它们能抗争的呢？上天对它们又哪里有什么偏爱或者厌恶呢，不过是遵循自然规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