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藏固殊涂,臭味非一族。 或峨冠攫金,或被褐怀玉。 持身凛冰渊,或洞洞属属。 和光略畦町,或落落碌碌。 或来仪帝庭,或去隐王屋。 堆豗肉生髀,驰骛趼重足。 或委余膏粱,或不厌杞菊。 或翚飞千柱,采错煖金绿。 或蜗盘四壁,分光待邻烛。 要之皆幻寄,眇矣太仓粟。 明冥默乘除,塞马更祸福。 陈公作茅斋,足以媚幽独。 苟全真易成,知足定不辱。 有门昼常关,何必在岩谷。 向来万金堂,奔走九州牧。 一朝巢自焚,始悔突不曲。 何如东郭舍,椽柱随把束。 翛然已忘世,肯叹硕人轴。 我今客吴门,饥卧谢仆仆。 年来寄蓬茨,慕此高让俗。 室中了无藏,鼠窃屡驱逐。 衰怀百念冷,对境无可欲。 穷通如四序,损益正三复。 衡门可栖迟,薄酒等醽醁。 吾闻老聃言,为腹不为目。
陈君学正草堂成提点大夫梅十五丈有诗且蒙借示见邀同作谨次原韵因以叙怀
译文:
人们的行为举止和处世之道原本就大不相同,志趣也并非同属一类。
有的人戴着高帽子去贪婪地攫取钱财,有的人虽然穿着粗布衣服却怀揣着美玉般的品德。
有的人立身行事,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般谨慎;有的人则糊里糊涂、庸庸碌碌。
有的人能在朝堂之上展现风采,如同凤凰来朝;有的人则选择远离尘世,隐居在王屋山中。
有的人养尊处优,大腿上都长出了赘肉;有的人四处奔波,脚上磨出了层层老茧。
有的人享用着精美的食物,挥霍无度;有的人却连杞菊这样的粗食都觉得满足。
有的人住着高大华丽、色彩斑斓的房屋,仿佛温暖的金色和绿色交相辉映;有的人却只能蜗居在狭小的四壁之中,借着邻居的烛光照明。
说到底,这一切都不过是虚幻的寄托,就像太仓里微不足道的一粒粟米。
冥冥之中自有命运的安排和变化,就像塞翁失马,福祸难测。
陈公建造了这座茅草屋,足以让他独自享受这份清幽。
如果能够保全真性,其实并不难做到,懂得知足就一定不会遭受屈辱。
他的门白天常常关着,又何必一定要隐居在深山幽谷之中呢?
以前那些拥有豪华府邸的人,能让各地的官员都为之奔走。
可一旦他们的家像鸟巢一样被焚毁,才后悔没有把烟囱砌成弯曲的形状来预防火灾。
哪里比得上东郭先生的简陋房舍,房椽和柱子随意捆绑在一起。
陈公悠然自得,已经忘却了尘世的纷扰,又怎会叹息贤德之人的命运呢?
如今我客居在吴门,饥饿地躺着,谢绝了那些世俗的往来。
这些年来我寄住在简陋的茅屋中,十分羡慕陈公这种高尚脱俗的生活。
我的屋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什么财物,还常常要驱赶偷东西的老鼠。
我这衰老的心怀,各种念头都已冷却,面对各种景象也没有什么欲望。
人生的穷困和通达就像四季的更替一样自然,我反复思考着其中的损益之道。
简陋的柴门也可以作为栖息之所,薄酒喝起来也如同美酒一样。
我听闻老子说过,人应该注重内在的满足,而不是追求外在的虚荣。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