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廊阴阴与天隔,下有井泉余百尺。 乍垂修绠已复寒,深注花甆不胜白。 山城夏旱百井眢,盥濯从谁问涓滴。 暮年来此看老黥,日倚银床卷深碧。 炎官火伞空自张,玉川清风已生腋。 翰林醉熟呼不醒,宫中谁赋花娉婷。 中人传诏玉起立,井花吹面诗还成。 诗成白雪真同调,咫尺回姿妃子笑。 此郎自是醉谪仙,肯作官家诗待诏。 北窗老子贪昼眠,蓬头突鬓良可怜。 但将饱睡答长健,安得新诗追昔年。 我生无誉亦无毁,老去功名薄如纸。 日向山堂洗睡容,空费君家一壶水。
客舍有井极深而寒今岁大暑日汲以供盥濯喜甚赋此
译文:
### 译文
重重回廊,那阴凉幽深的地方仿佛与外界的天空隔绝开来,回廊之下有一口井,井水的深度足有百尺有余。
刚刚把长长的井绳垂到井里,便已感觉到阵阵寒意,将井水倒进精美的瓷瓶之中,那水的颜色洁白得令人惊叹。
这山城在夏日遭遇大旱,其他的井大多都干涸了,想要找一滴水来洗漱,又能向谁去讨要呢?
我到了晚年来到这里,看着那些脸上刺字的犯人(黥刑之人),每天倚靠在井栏边,卷起那碧绿的井绳打水。
炎炎烈日,就像火神撑开了巨大的火伞,可我在这里,却仿佛如卢仝(玉川子)一般,腋下生风,有了清凉之意。
遥想当年,翰林学士李白喝醉了怎么都叫不醒,宫中美人姿态娉婷,可又有谁来赋诗赞美呢?
宦官传下皇帝的诏书,李白起身而立,井花水拂面,诗兴大发,诗篇一挥而就。
他的诗作高雅如白雪之音,和高雅的曲调相契合,顷刻间便让杨贵妃展露笑颜。
这位李白本就是醉中谪仙人,怎肯做那专为官家写诗的待诏之人呢。
而我就像那北窗下贪睡的陶渊明,蓬头乱发的样子实在是可怜。
我只想着好好睡一觉来回应这健康的身体,哪还有精力去创作新诗追赶当年的风采呢。
我这一生既没有什么好的声誉,也没有什么毁谤,年纪大了,对功名更是看得像纸一样轻薄。
每日在山间的堂屋中清洗睡意惺忪的面容,白白耗费了你家的一壶井水啊。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