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汇就槁死,一凉送生意。 问谁犯炎威,用事得屏翳。 始自长夏来,龙骨呕四裔。 平原暴槁干,生火自焚燧。 藉令翻长河,不给野老泪。 祝融固有逞,轩轩抱余恚。 商飚欲小展,不费一矢遗。 人谋略殚穷,乃作鬼事计。 此邦严百神,奉事罔失坠。 恶衣不掩胫,致美尽一祭。 有严者贵神,父老诵明记。 适当牛女期,悬弧值嘉瑞。 不知谁相传,轰然动天地。 走书集房祀,刻日共髙会。 俄然驾云骈,各以伟像至。 原野照旌旗,闾阎便鼓吹。 鞠躬侦颜色,大房荐笾胾。 恍惚动百灵,相传亦汪濊。 今朝响云车,风马继飘驶。 意挟大江神,倾输作霶霈。 日影弄廉纤,簷马鸣细碎。 涓涓乍伶俜,赫赫复昌炽。 神乎享已丰,何乃靳小施。 妇怒骂少年,汝定事游戏。 汝牲汝自甘,汝酒汝既醉。 我疑神吐之,祸汝不少贳。 得免已可怜,尚敢望嘉惠。 嗟我偶投身,枵腹俟丰岁。 感此意凄然,中旦不成寐。 纪见成小诗,岂谓非吾事。
七月八日小雨
译文:
世间万物都快要干枯而死了,一阵凉意带来了生机。我不禁想问,是谁敢冒犯炎炎暑威,原来是雨神屏翳在发挥作用。
从漫长的夏天开始,水车龙骨都累坏了,可水源只流到四周极远的地方。平原大地暴晒得十分干燥,简直就像自己燃起了火在自我焚烧。就算把长河的水都翻过来,也抵不过老农们伤心的泪水。火神祝融肆意逞威,嚣张地带着余怒。秋风本想稍微施展一下威力,却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压制。
人们的计谋都用尽了,于是就想出了求神这种办法。这个地方对各路神灵十分崇敬,侍奉神灵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百姓们自己穿着粗劣的衣服,连小腿都遮不住,却把最好的东西都用来祭祀神灵。
有一位尊贵威严的神灵,父老们都清楚地记得关于他的传说。正赶上牛郎织女相会的时期,有人出生恰逢此祥瑞之兆。不知是谁传扬开去,消息轰动了天地。人们急忙写信召集大家在房中祭祀,还约定好日期举行盛大的集会。
不久,神灵们驾着云车,各自带着威严的神像来到。原野上旌旗招展,街巷里鼓乐喧天。人们恭敬地鞠躬,观察神灵的脸色,大户人家献上祭祀的礼器和祭品。一时间仿佛惊动了各路神灵,传言说祭祀十分灵验。
今天早上听到了云车的声响,风神的马也跟着飞驰而来。好像带着大江之神的力量,要倾盆降雨。太阳的光影在细雨中闪烁,屋檐下的风铃细碎作响。细雨刚开始还细细绵绵,可很快又变得猛烈起来。
神灵啊,你享用的祭品已经很丰盛了,为什么却吝啬这小小的施雨之恩呢?妇女们怒骂年轻人,说你们肯定是在拿祭祀当儿戏。你们自己享用了祭祀的牲畜,自己喝醉了祭祀的美酒。我怀疑神灵会把这些都吐出来,降祸给你们可不会轻饶。能免去灾祸就已经很可怜了,还敢奢望神灵的恩赐。
唉,我偶然来到这里,饿着肚子期盼着丰收的年岁。想到这些心中凄然,直到天亮都睡不着觉。把我看到的这些写成这首小诗,这难道能说与我无关吗?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