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谁不死,不复记其名。 今年京城内,死者老少幷。 独孤才四十,仕宦方荣荣。 李三三十九,登朝有清声。 赵昌八十余,三拥大将旌。 为生信异异,之死同冥冥。 其家哭泣爱,一一无异情。 其类嗟叹惜,各各无重轻。 万龄龟菌等,一死天地平。 以此方我病,我病何足惊。 借如今日死,亦足了一生。 借使到百年,不知何所成。 况我早师佛,屋宅此身形。 舍彼复就此,去留何所萦。 前身为过迹,来世即前程。 但念行不息,岂忧无路行。 蜕骨龙不死,蜕皮蝉自鸣。 胡为神蜕体,此道人不明。 持谢爱朋友,寄之仁弟兄。 吟此可达观,世言何足听。
遣病
译文:
自古以来,谁能逃脱死亡呢?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名字大多已被人们遗忘。今年在京城之内,老老少少都有离世的。独孤才四十岁,仕途正一片光明,荣耀非常。李三三十九岁,入朝为官声誉清正。赵昌八十多岁,曾三次执掌大将的帅旗。他们活着的时候,各自的人生经历千差万别,可一旦死去,都归于了黑暗寂静。他们的家人伤心哭泣,那份爱怜之情并无不同。他们的同类们嗟叹惋惜,也没有谁轻谁重之分。寿命极长的龟和转瞬即逝的菌类,一旦死亡,在天地间就都一样了。
拿这些情况来比照我的病,我的病又有什么值得惊恐的呢?就算我今天就死去,也足以过完这一生了。就算能活到一百岁,也不知道能有什么成就。况且我很早就皈依了佛法,把这副身躯当作暂时居住的屋宅。舍弃这个躯壳再去另一个地方,来去又有什么可牵挂的呢?前世不过是过去的痕迹,来世就是未来的前程。只要不断前行,又何必担忧没有路可走呢?龙蜕去骨依然存在,蝉褪去皮依旧鸣叫。为什么有人对灵魂脱离躯体这件事看不明白呢?
我借此向关爱我的朋友们、仁义的弟兄们表达心意。吟诵这首诗可以让人变得豁达乐观,那些世俗的言论哪里值得一听呢。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