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中之初放驯象,远归林邑近交广。 兽返深山鸟搆巢,鹰雕鹞鹘无羁鞅。 贞元之岁贡驯犀,上林置圈官司养。 玉盆金栈非不珍,虎噉狴牢鱼食网。 渡江之橘逾汶貉,反时易性安能长。 腊月北风霜雪深,踡跼鳞身遂长往。 行地无疆费传驿,通天异物罹幽枉。 乃知养兽如养人,不必人人自敦奖。 不扰则得之于理,不夺有以多于赏。 脱衣推食衣食之,不若男耕女令纺。 尧民不自知有尧,但见安闲聊击壤。 前观驯象后驯犀,理国其如指诸掌。
和李校书新题乐府十二首 驯犀
译文:
在唐德宗建中初年,朝廷把驯象都放归自然了。那些驯象远的回到了林邑国,近的到了交州、广州一带。野兽返回了深山,鸟儿也去构筑自己的巢穴,鹰、雕、鹞、鹘等猛禽也不再受到束缚羁绊。
到了贞元年间,却又有人进贡了驯犀。朝廷将它安置在上林苑的兽圈里,由专门的官员饲养。用玉做的盆、用金装饰的栏栈,这些待遇不可谓不珍贵。然而,就像老虎被关在牢笼会被同类伤害,鱼被困在渔网中一样,驯犀在这样的环境里也难以长久。
就如同江南的橘子过了淮河就变成了枳,动物离开了适宜的环境,违背了它们的天性,又怎么能活得长久呢?腊月里,北风呼啸,霜雪深厚,驯犀蜷缩着身体,最终死去。
为了运送这驯犀,耗费了大量的驿站资源,让这来自远方的奇异之物遭遇了不幸。
由此可知,饲养野兽就如同治理百姓,不必对每个人都给予过度的奖赏和激励。不过分打扰,就能顺应事物的规律;不强行剥夺,就能比给予奖赏带来更多的益处。给人脱下自己的衣服、让出自己的食物来供养他们,不如让男子安心耕种、女子专心纺织。
尧帝治理下的百姓,甚至都不知道有尧帝的存在,只是看到生活安定闲适,就悠然自得地玩着击壤的游戏。
从先前放驯象,到后来养驯犀这两件事,治理国家的道理就如同看自己的手掌一样清晰明了。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