荅杜秀才五松见赠

唐代 • 李白

昔献长杨赋，天开云雨欢。
当时待诏承明里，皆道扬雄才可观。
勅赐飞龙二天马，黄金络头白玉鞍。
浮云蔽日去不返，总为秋风摧紫兰。
角巾东出商山道，采秀行歌咏芝草。
路逢园绮笑向人，两君解来一何好。
闻道金陵龙虎盘，还同谢朓望长安。
千峰夹水向秋浦，五松名山当夏寒。
铜井炎炉歊九天，赫如铸鼎荆山前。
陶公瞿铄呵赤电，回禄睢盱扬紫烟。
此中岂是久留处，便欲烧丹从列仙。
爱听松风且高卧，飕飕吹尽炎氛过。
登崖独立望九州，阳春欲奏谁相和。
闻君往年游锦城，章仇尚书倒屣迎。
飞笺洛绎奏明主，天书降问回恩荣。
肮脏不能就珪组，至今空扬高蹈名。
夫子工文绝世奇，五松新作天下推。
吾非谢尚邀彦伯，异代风流各一时。
一时相逢乐在今，袖拂白云开素琴，弹为三峡流泉音。
从兹一别武陵去，去后桃花春水深。

译文：

往昔我像扬雄献上《长杨赋》一样，向朝廷献上自己的才华，得到天子的赏识，如同云开雨霁般欢畅。那时我在承明庐等待诏命，大家都说我有扬雄那样值得赞赏的才华。皇帝恩赐我两匹飞龙厩的天马，马头上装饰着黄金络头，配着白玉雕成的马鞍。

可如今啊，奸佞小人如浮云遮蔽了太阳，我一去不返，就像秋风摧残紫兰一般，我的境遇变得凄惨。我头戴方巾东出商山古道，去山间采摘秀美的花草，边走边吟诗，歌颂着灵芝仙草。路上遇到像商山四皓里的东园公和绮里季那样的高人，他们笑着对我说，你这解官归隐的选择真是不错。

听说金陵地势雄伟，如同龙虎盘踞，我也像谢朓一样遥望长安，心怀感慨。千座山峰夹着流水，朝着秋浦的方向延伸，五松这座名山即使在夏天也透着丝丝寒意。铜井那里的冶炼炉热气直冲九天，像当年黄帝在荆山铸鼎时一样炽热。炼铜的工匠精神矍铄，仿佛能呵斥赤电，火神回禄也睁大眼睛，扬动着紫色的烟雾。

这地方可不是久留之所，我便想跟着神仙去烧炼仙丹。我喜爱听松间的风声，暂且高枕而卧，那飕飕的松风仿佛能把暑热都吹走。我登上山崖独自眺望九州大地，想弹奏一曲阳春之曲，可又有谁能与我应和呢？

听说你往年游历锦城时，章仇尚书热情地倒穿着鞋子出来迎接你。你飞递奏笺给皇帝，得到了天子的垂问，享受着荣耀。可你性格刚直，不愿去做官，至今空有超脱尘世的美名。

先生你擅长诗文，才华绝世，新作的五松之诗被天下人推崇。我虽不像谢尚邀请袁彦伯那样有特定的机缘，但不同时代有不同时代的风流人物。

如今我们偶然相逢，当下十分快乐。你衣袖拂动白云，打开素琴，弹奏出如三峡流泉般美妙的音乐。从此一别，你要前往武陵，等你走后，那桃花盛开之处的春水会更加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