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

宋代 • 刘克庄

湛湛长空黑。
更那堪、斜风细雨，乱愁如织。
老眼平生空四海，赖有高楼百尺。
看浩荡、千崖秋色。
白发书生神州泪，尽凄凉、不向牛山滴。
追往事，去无迹。
少年自负凌云笔。
到而今、春华落尽，满怀萧瑟。
常恨世人新意少，爱说南朝狂客。
把破帽、年年拈出。
若对黄花孤负酒，怕黄花、也笑人岑寂。
鸿北去，日西匿。

译文：

天空黑沉沉的，像是被浓重的墨汁染过。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斜风夹杂着细雨纷纷洒落，我的愁绪就像这风雨一样杂乱地交织在一起。

我这双老眼啊，这一生向来是目空四海，还好有这百尺高楼可以倚靠。我站在高楼上，眺望那壮阔浩荡的秋日景色，千山万壑都被染上了秋色。

我这白发苍苍的书生，为神州大地而落泪，心中满是凄凉，但这泪可不是像那些登临牛山为人生短暂而悲泣的人那样。回首往事，它们都已经没有了踪迹。

年轻时，我曾自负有着如凌云般的文笔。可到如今，青春年华已经消逝殆尽，只剩下满心的萧瑟之感。我常常遗憾世人写文章缺乏新意，总是喜欢谈论南朝那些狂放不羁的文人，把孟嘉落帽这样的典故年年都拿出来说。

要是对着菊花却不饮酒，我怕菊花也会笑话我太过孤寂冷清。此时，大雁正朝北飞去，太阳也渐渐西沉隐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