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待殷勤,颇奈钱亲。 钱聚如兄,钱散如奔。 钱本无根,钱命元神。 到底来养身波也那丧身,这钱呵兀的不送了多人。 当日个宣帝为君,疏傅为臣,是汉朝大老元勋,赐千金为具归途赆,青门外供帐如云。 (曾云)到后来可是如何?(正末唱)他到家乡都给散心无吝,这故事在两贤遗传,千古流闻。 (曾云)小生与居士共同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想居士这等疏财仗义,高才大德,今日相别,后会有期。 (正末云)行钱,去将一饼金来。 (行钱云)理会的。 (正末云)备一匹全副鞍辔的马来。 (行钱云)鞍马也有了。 (正末云)先生,这一饼金与先生做路费,这一匹马与先生代步咱。 (曾云)居士,小生本为仰德而来,非为财物而至,焉敢当居士如此厚礼,这个断然不好受得。 (正末云)请先生受了者。 (曾云)我小生决然不敢受,便受了也无用处。 过二十年之后,小生与居士再会。 (正末云)二十年之后有先生,敢无在下了也。 (曾云)据着居士这等阴骘太重,必然增福延寿也。 (做别科,云)小圣恰才见此人积功累行,施仁布德,俺神灵如何无一个报应。 便好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诗云)休将奸狡昧神祗,祸福如同逐影随。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下)(正末云)呀!天色晚了也。 行钱,跟我宅前院后烧香去来。 (行钱云)理会的。 (正末云)这个是我那油房,装香来。 南无阿弥陀佛!这个是我那粉房,装香来。 (行钱云)香在此。 (正末云)南无阿弥陀佛!这个是我那磨房。 (净扮磨博士上,打罗唱科,云)牛儿你不走,我就打下来了。 (正末云)行钱,甚么人这般唱歌口旦曲的?他心中必然快活。 你与我唤他出来,我问他咱。 (行钱云)兀那罗和,你出来,爹唤你哩。 (磨博士云)来也,来也,谁唤罗和哩?(正末云)孩儿也,是我唤你哩。 (磨博士云)唤我做甚么?误了我打罗也。 (正末云)你才唱歌口旦曲,你心中必然快活,你试说咱。 (磨博士云)爹,你道我这般唱歌口旦曲,我那里有甚么快活?孩儿每受苦哩。 我一日我请着爹二分工钱。 我清早晨起来,我又要拣麦,拣了麦又要簸麦,簸了麦又要淘麦,淘了麦又要晒麦,晒了麦又要磨面,磨了面又要打罗,打了罗又要洗麸,洗了麸又要撒和头口,只怕睡着了误了工程,因此上我唱歌口旦曲。 爹,我那里是快活。 你省的古墓里摇铃,则是和哄我那死尸哩。 (正末云)嗨!我可怎生知道。 不问你别事,你这眼上两根棒儿,为甚么支着?(磨博士云)爹,你道我为甚么眼上支着这两根棒儿?我白日里做了一日生活,到晚来恐怕打盹睡着了,误了你家生活,因此上支着这两根棒儿。 你孩儿受。
庞居士误放来生债・幺篇
译文:
### 曲词部分翻译
谁会对人那么殷勤呢,无奈世人只和钱亲近。钱聚拢的时候就像兄弟一样亲密,钱散去的时候就像奔逃一样快速。钱本身没有根,却像有生命元神一样。说到底,这钱啊,既能养身也能丧身,它可害了不少人呐。
当年汉宣帝做皇帝,疏广、疏受做臣子,他们可是汉朝的大老元勋。宣帝赏赐给他们千金作为返乡的路费,长安青门外送行的帐幕多得像云一样。后来怎么样了呢?他们回到家乡把钱都慷慨地散发出去,毫不吝啬。这个故事在疏广、疏受两位贤人那里流传下来,千古闻名。
### 对白及后续情节翻译
我与居士交谈一番,胜过读十年书。想来居士如此疏财仗义,有高才大德,今日分别,后会有期。
庞居士对行钱说:“行钱,去拿一饼金来。”行钱回应:“理会的。”庞居士又说:“备一匹全副鞍辔的马来。”行钱说:“鞍马也有了。”庞居士对曾先生说:“先生,这一饼金给先生做路费,这一匹马给先生代步。”曾先生说:“居士,我本是仰慕您的品德而来,不是为了财物,哪敢接受居士如此厚礼,这断然不能接受。”庞居士说:“请先生收下。”曾先生说:“我坚决不敢接受,就算接受了也没什么用处。过二十年之后,我与居士再相会。”庞居士说:“二十年之后有先生,说不定我就不在了。”曾先生说:“凭居士这般积阴德,必然增福延寿。”(两人分别)曾先生(自言自语):“我刚见此人积功累行,施仁布德,我们神灵怎能没有一个报应呢。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念诗)“休要心怀奸狡欺骗神灵,祸福就像影子跟随身体一样。善恶到头终究会有报应,只是时间有早有晚罢了。”(下场)
庞居士说:“呀!天色晚了。行钱,跟我到宅前院后烧香去。”行钱回应:“理会的。”庞居士来到油房说:“这个是我那油房,拿香来。南无阿弥陀佛!”又来到粉房说:“这个是我那粉房,拿香来。”行钱说:“香在这里。”庞居士说:“南无阿弥陀佛!这个是我那磨房。”
(净角扮的磨博士上场,一边打着罗一边唱着,说:“牛儿你不走,我就打下来了。”)庞居士说:“行钱,什么人这么唱歌唱戏的?他心里肯定快活。你去把他叫出来,我问问他。”行钱喊道:“喂,那个罗和,你出来,爹叫你呢。”磨博士说:“来了,来了,谁叫罗和呢?”庞居士说:“孩儿啊,是我叫你。”磨博士说:“叫我干啥?耽误我打罗了。”庞居士说:“你刚才唱歌唱戏,心里肯定快活,你说说。”磨博士说:“爹,你说我唱歌唱戏,我哪有啥快活呀?孩儿我受苦着呢。我一天挣你二分工钱。大清早起来,我又得拣麦,拣完麦又得簸麦,簸完麦又得淘麦,淘完麦又得晒麦,晒完麦又得磨面,磨完面又得打罗,打了罗又得洗麸,洗了麸又得喂牲口,就怕睡着了耽误了活儿,所以我才唱歌唱戏。爹,我哪是快活呀。您知道古墓里摇铃,那就是哄我这死尸呢。”庞居士说:“嗨!我哪知道这些。我也不问你别的事,你眼睛上这两根棒儿,为啥支着?”磨博士说:“爹,你问我为啥眼睛上支着这两根棒儿?我白天干了一天活儿,晚上怕打盹睡着了,耽误了你家的活儿,所以支着这两根棒儿。您孩儿我受苦啊。”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