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知子由,天资和而清。 好学老益坚,表里渐融明。 岂独为吾弟,要是贤友生。 不见六七年,微言谁与赓。 常恐坦率性,放纵不自程。 会合亦何事,无言对空枰。 使人之意消,不善无由萌。 森然有六女,包裹布与荆。 无忧頼贤妇,藜藿等大烹。 使子得行意,青衫陋公卿。 明日无晨炊,倒床作雷鸣。 秋眠我东阁,夜听风雨声。 悬知不久别,妙理难细评。 昨日忽出门,孤舟转西城。 归来北堂上,古屋空峥嵘。 退食悮相从,入门中自惊。 南都信繁会,人事水火争。 念当闭阁坐,颓然寄聋盲。 妻子亦细事,文章固虚名。 会须扫白发,不复用黄精。
初别子由
译文:
我年少时就了解子由,他天性温和又纯净。
他热爱学习,年纪越大意志越坚定,内心与外在逐渐融合而通明。
他不只是我的弟弟,更是贤良的朋友。
我们已经六七年未曾相见,如今谁能和我一起接续探讨精妙的言辞呢?
我常常担心他坦率的性格,会放纵自己而缺乏约束。
这次相聚又能怎样呢,我们默默无言,相对着空空的棋盘。
这种相聚让人心意消平,不善的念头也无从萌生。
他家里女儿众多,用粗布荆钗包裹着纯真。
幸亏有贤良的妻子,就算用野菜做饭也能精心烹制。
要是能让子由顺遂心意,即便身着青衫小官服也远胜公卿。
即便明天没有早饭,他也能倒在床上鼾声如雷。
秋天我在东阁入眠,夜里听着风雨的声音。
我深知我们不会分别太久,但精妙的道理却难以细细评说。
昨天他忽然出门,乘孤舟转到西城。
我回到北堂,只见古老的屋子空荡又冷清。
本想着退朝后还能相互陪伴,进门却让自己吃了一惊。
南都确实繁华热闹,人事纷争如同水火不容。
我想着应当闭门独坐,像个聋盲人一样置身事外。
妻子儿女不过是小事,文章本来也就是虚名。
我该要把白发都扫尽,不再用黄精来保养身体了。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