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沅潇

唐代 • 李绅

屈原死处潇湘阴，沧浪淼淼云沈沈。
蛟龙长怒虎长啸，山木翛翛波浪深。
烟横日落惊鸿起，山映余霞杳千里。
鸿叫离离入暮天，霞消漠漠深云水。
水灵江暗扬波涛，鼋鼍动荡风骚骚。
行人愁望待明月，星汉沈浮𩲒鬼号。
屈原尔为怀王没，水府通天化灵物。
何不驱雷击电除奸邪，可怜空作沈泉骨。
举杯沥酒招尔魂，月影滉漾开乾坤。
波白水黑山隐见，汨罗之上遥昏昏。
风帆候晓看五两，戍鼓冬冬远山响。
潮满江津猨鸟啼，荆夫楚语飞蛮桨。
潇湘岛浦无人居，风惊水暗惟鲛鱼。
行来击棹独长叹，问尔精魄何所如。

译文：

屈原投江而死的地方，在那潇水和湘水阴暗幽深之处，沧浪之水浩渺无边，天上的云朵阴沉低垂。
江中的蛟龙长久地愤怒咆哮，山间的猛虎也发出声声长啸，山林中风声飒飒，江里的波浪又深又急。
烟雾横在天边，夕阳西下，受惊的鸿雁扑腾着飞起，山峦映衬着天边残余的晚霞，一直绵延到千里之外。
鸿雁的叫声断断续续，融入渐暗的天空，晚霞渐渐消散，云水之间一片模糊深沉。
水神在幽暗的江里掀起波涛，鼋鼍在水中游动，使得水面风声作响。
行人满怀愁绪地望着江面，等待明月升起，星河在天空沉浮闪烁，仿佛有鬼怪在号叫。
屈原啊，你为了楚怀王而死，水府直通天际，你或许化作了神灵之物。
可你为什么不驱使雷电去铲除那些奸邪小人呢，只可惜你白白地化作了沉在江底的尸骨。
我举起酒杯洒下酒水，召唤你的魂魄，月光在水面晃动，仿佛将天地都照亮。
波浪泛白，山峰黝黑，若隐若现，汨罗江的上空一片昏暗。
船夫们等待着破晓时分，看着测风的五两旗，远处传来戍鼓冬冬的声响。
潮水涨满了渡口，猿猴和鸟儿啼叫着，操着荆楚方言的船夫们划动着船桨。
潇湘的岛屿和水滨没有人居住，狂风惊起，江水幽暗，只有鲛鱼在水中游动。
我一路划船而来，独自长叹，想问一问你的精魂如今究竟在何处啊。